「毛筆用買的就好,干啥自己做?你瘋啦!」
「還不是彤筠說馬兒的毛做出來的筆好寫,我才……」
「那也不必急著在路上做啊!多危險。」
彤筠看他們父女一來一往的斗嘴,差點要將事情偏離重點,忙上前拆散他們,「好啦!這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那個天威寨……」
一听到天威寨,兩父女本是爭得面紅耳赤,現在則是一臉蒼白還有安靜無聲。
「先想想辦法要緊!」
「哪有什麼辦法?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領兵攻過來……」
「老爺,不如逃吧!」彤筠建議道。
「不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爹,你不是和尚好嘛!」凌想蓉沒好氣的提醒。
「還說!都是你惹出來的。」
「老爺,您怪小姐不如怪彤筠,都是我的主意。」
「才不是你,你別這樣說,要怪就怪那個土匪好了。」
主僕情深,令人為之動容。
「對對對,他可有說他是誰?說不定只是個小嘍,咱們就不用逃了!」凌一碩抱著一絲希望問。「叫什麼延天尋的,我忘了啦!」
「小姐,他是叫做延天尋,沒錯。」
「延天——?——完了、完了。」凌一碩听完,拍了一下額頭,順勢昏倒在椅子上。
「爹!」
「老爺!」
兩人大叫聲糟,她們曾經猜測那個人可能來頭不大,才不曾追著她們的馬車跑。可如今,看老爺的反應,那個人名號肯定響當當。
唉!所以她們才會說糟了咩!
「爹……」「老爺……」
兩人搖了半天,喊了半天後,凌一碩總算是醒過來了。
「唉,你倆別推、別叫了……我看你們趕快包袱收一收,趁著現在天色還早,逃命去吧!」
「爹!」凌想蓉驚叫。
是爹要她走喔!那她可以浪跡天涯去了,凌想蓉在心里叫好。
「老爺!」彤筠一愕,老爺真的答應啦?
「那個延天煜是天威寨寨主,你們要真被他看上了,擄回去當押寨夫人怎麼辦?還是快走、快走吧!」
「那您怎麼辦?」
「我留下來擋啊!怎麼辦?」
凌一碩頭疼極了,生了個漂亮的女兒是做爹的不幸。如果這個漂亮的女兒又老愛搗蛋、沒大家閨秀氣質,是不幸中的大不幸。沒錯,他就是在怨嘆自己不幸到家啦!
凌想蓉一听,快樂的不得了,她可以出府了耶!可高興過頭的她沒忘了作戲。
「爹啊!你要犧牲自己成全女兒嗎?女兒實在是太感動了。」
在她的心里,那個叫延天尋的不一定會來,可她若成功的讓爹以為他會來劫人,那麼爹為了保護她,一定會叫她走,出府的計劃就成功嘍,這都要感謝彤筠的計謀讓她達成宿願。
「三八,你以為你在干啥?要逃難還這麼高興!」凌一碩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女兒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給他在這里唱大戲!有女如此,他真的該哭。
「哦,對喔!那我得快去收拾行李了。爹啊,您保重,女兒很快就會回來跟您團聚。彤筠,咱們走了。」
一連串的話中有話,凌一碩因著天威寨的人即將要殺過來,心思大亂,根本沒注意到女兒得意的眼神以及並不傷心的語氣。
「好了,去吧!對了,記得去庫房里拿銀兩。」
上了當選送錢給騙子,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凌一碩了吧!
「彤筠,你可要好好照顧小姐,別老是顧前不顧後的。」他對著兩人的背影大喊。
不過,有彤筠跟著,他應該可以放一半以上的心了。
唉!希望他真的擋得住那些土匪啊!
第三章
天威山寨
男子一襲白色布袍,手持長劍,銳利深邃的眸子緊鎖著眼前的人,像是飛翔于天邊的大鷹緊盯住自己的獵物,準備俯沖而下,一逞快意。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果著上身卻依然汗流浹背的男子,他手里拿著大刀,亦盯牢了眼前的敵人,一瞬也不敢松懈。
忽地,白衣人凌空劃出一道劍氣,果身男子往右一閃,劍氣劃破了在他身旁的石頭,嚇得他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發出 當聲響。
「……老大,我認輸了,可不可以別打了?」果身男子求饒。
罷才大當家找他比武時,他就想認輸了。偏偏老大不給他機會認輸,直說要打了才算。
「你一招都沒出,不算,重來!」
白衣男子不給他抗議的機會,作勢要拉他起來,就在他想著自己死定了的同時,遠遠地傳來豆腐的聲音。
「大當家、大當家……」
「豆腐……你來了!我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推開老大的手,面向跑過來的豆腐,他真是救了自己一命吶!
「什麼……」豆腐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可他也沒有多想其他,一看到大當家連忙上前報告,「大當家,不好了,三當家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延天煜眉心一攢,打了個深摺。
「三當家欠人家賭債,被賭坊的人打了。」
豆腐跟著延天下山賣菜,本來賣完了菜就要回來,誰知三當家看到了賭坊,一時手癢,便拿著賣菜得到的銀兩進去賭坊。
一賭就是一時三刻,不到天黑……不,是不到輸光誓不復返。
若是輸光後他肯離開那就算了,偏偏事與豆腐願違,三當家說要翻本才肯回來。結果……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就是這樣。」豆腐發揮三寸舌的能耐,說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大哥呢?」
「啊!死定了……」豆腐這才想到重點還沒講,「三當家的說要回來抄家伙,打算抄了那間賭坊以泄心頭之恨。」
話畢,延天煜已不見人影。
「三當家真的又……」方才與大當家對打,逃過慘遭修理命運的板凳忙拉著豆腐追問。
「唉!那還用說嗎?」豆腐老成的一嘆,想不透大當家怎會有這樣的兄弟。
好在老寨主沒將棒子傳給三當家,不然他們天威寨可要提早解散了。
位于大名府東側的悅來酒樓,是個人來人往的熱鬧地方。
來這里的人有喝酒的,也有聊是非的,更有來打探消息的。出了凌府的彤筠主僕便是看中它人多口雜而選擇在這里落腳,想多探听點關于曾多謝的事。
兩人才跨進酒樓的門檻,店小二便過來招呼。
「給我兩瓶水酒、辣雞、燜春筍,雞油卷兒外加幾個包子。」凌想蓉不加思索地便吐出一連串菜名。
「好,客官請稍待,小的馬上給您送來。」
店小二打恭作揖的退下去,彤筠馬上探過身來,「小姐,你怎麼點這麼多東西,咱們的銀兩不能亂花的!」
「怕什麼?現在還在大名府的境內,等會兒掛爹的賬就成了。等出了大名府再用咱們自個兒的錢。」撥了顆花生米,凌想蓉早就打算好了。
「原來如此,小姐你還真精。」這樣敗家,老爺遲早破產,彤筠暗忖。
「不精怎麼當你的小姐啊!對了,咱們現在是女扮男裝,你不要再叫我小姐啦!要叫公子。」听下人們小姐長、小姐短的她早听膩了,還是叫公子心里舒坦些。
「是,公子。」
小姐的心思要是放在正途上多好!彤筠在心里嘆道,有錢人家的想法就是不一樣啊。
「咱們吃完東西上哪兒玩去?這里早玩膩了,不如咱們出城吧!」
「這不好吧!老爺是要咱們避難,可不是玩……」
「咦?!彤筠,你快看,他們在干什麼?」凌想蓉早將心思移到外邊去了,哪有在听彤筠唱大調!
只見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漢往一間大門只有幾寸,卻人來人往的屋子里走。不一會兒工夫,一個接著一個的人由里面被丟出來,登時滿街哀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