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時臉一紅,血液直往臉上沖,「什麼東西交給我處置?」
他的聲音有些低嘎,他是堂堂大男人,早已過了血氣方剛的少年時期,至少在這五年里,他已經無庸置疑的從少年轉變成穩重的男人。
不論是心理或身理,不論是經驗值,或是任何攸關技巧性的敏感話題。
但不知為何,怎麼踫上小魔女曖昧的一笑之後,所有一切自動歸零,安力亞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天天只敢在腦子里演練,永遠不敢行動的呆頭男孩?
「任何東西都交給你處置了。」她又向前了一步,「你不是要追求我?恭喜你,你成功了。經過這些日子,我已經悄悄丟出了真心,所以──所有事情都交給你處置,包括我。」
唐珂兒含羞帶怯的笑著,即使腦中曾有過再大膽的念頭,但這輩子沒說過這麼露骨的話,剛剛柳如風已經全盤托出始末,即使他真要報復她,她也心甘情願。
畢竟這是她欠他的,理當要還。
「這……」安力亞一時無語。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不要我了?」又貼近了一步,唐珂兒主動牽上安力亞的大手,指月復無意識的輕撫著他的掌心,惹得安力亞一陣發癢。
除了被踫觸的掌心之外,他的心……更癢。
「不……」這該叫他怎麼回答?「只是一時之間太突然,我原以為,我還需要長期奮戰。」
他靦的淺笑,彷佛時光又飛回五年前,他只是個單純的男孩,一個單純戀著她的男孩。
「你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她搖頭,坐上他的床沿,「要不是你換了新造型,我根本無法想象你會是一個這麼英俊又有味道的男人。」
「所以,妳是因為我的外表才心動?」他聲音一緊,什麼靦全都丟到一旁。
他微微抿緊了薄唇,唐珂兒似乎嗅到絲絲無法平衡的火藥味。
「不,是因為你的奮不顧身才心動。」她為了他無謂的小心思好笑。
「意思是,如果剛剛奮不顧身的是任何阿貓阿狗,妳都會心動?」
聲音又更低沉了些,任何正常男人都不會接受這樣的理由,這讓安力亞的自尊受到了傷害,一時的意亂情迷不見了,余下的是五年前充斥的不安全感。
「不,是因為你,所以才心動。」特地在「你」字稍加停頓,唐珂兒唇邊含笑,明顯的看見他的眉終于紆解。
「這是實話?」靦又兜回他淺淺的笑容中,這讓唐珂兒看得舒服極了,又一次感受到他的「真實」。
一個真實的馬力亞,一個真實的男人,不是經由她亂七八糟理想化後的白馬王子,他是一個會因為救她而掛彩,有情緒的男人。
「其實……不。」她搖頭,看得安力亞又擰起眉心,「事實上是,任何女人都不會對一只熊動心,即使那只熊再怎麼奮不顧身。所以,幸好是你,幸好是一個已經剃掉滿臉胡子,又讓人心動不已的你。」
這樣說會不會太惡心?應該會,因為她已經看見他滿意的漾起了微笑,他笑,她也跟著漾起淺笑。
「妳的聰慧,真的很難教人不心動。」安力亞忍不住低嘆,五年來的心結稍解,不論是因為發現她的苦衷,還是因為她現在的軟語甜言。
「彼此,彼此。」她還是微笑,不是特別艷麗,卻依舊美得讓人屏息。
至少,讓安力亞一時間忘了該怎麼吸氣,心一暖,他知道自己大概再也跳不出魔掌。
「曾經有過男人,讓妳心動嗎?」眼神轉了幾圈,大男人意識終究讓他無法不在意。
「曾經有過女人,讓你心動嗎?」
聰明如她,這種問題當然得原封不動的回敬。
「有,我的初戀女友。」他盯著她的眸,說得別有深意,「別再拿一樣的話回敬我,我已經表現出我的誠意。」
他在說謊,如果她現在沒回答一樣的話,大概會當場被大卸八塊,唐珂兒十分了解,也十分乖覺。
「我不是有意要拿一樣的話回敬你,只是很踫巧,我們的答案正好相同。」特地把話繞了一圈,唐珂兒認真的對上他的眸,「我只對一個男人心動過,他就是我五年前的初戀男友。」屏著氣,她終于敢大聲、敞開心胸的說出這句話。
「那個……馬力亞?妳一直堅持我們相像的男人?」
他的聲音顯得很小心,不知道是不是唐珂兒想多了,才會听出有異?但不管如何,他的回答說明了一件事──
他還不打算揭開身分。
只是,為什麼?為了給她驚喜,還是為了他既定的報復計畫?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都讓唐珂兒原本溫暖的心頭有了些許降溫,她微微僵硬的扯出笑紋,不得不回應。
「是呀!就是那個馬力亞。」
不知為何,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只是笑著,笑得一副無憂樣,直到護士敲門進房作例行巡查,她才斂下扯得發酸的臉皮和嘴角。
那個馬力亞究竟想怎麼做呢?這成了她現下心底最掛念的疑惑。
她沒忘記自己承諾過要心甘情願,也沒忘記五年前自己的殘忍無情。
只是,在這段感情里,她真的只是唯一的加害者嗎?
答案,無解。
日子在期待和失望中流逝,唐珂兒一天一天的心情都像在洗三溫暖。
在清晨中期待安力亞今天願意開誠布公;在夜幕拉上之後,失望于今天又一樣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落寞。
到底該怎麼辦呢?她忍不住微微嘆息。
她落寞的身影讓身後的安力亞看得心疼。
「怎麼了?不開心嗎?」他溫和的嗓音像磁石,雖然吸引了唐珂兒的心緒,卻吸引不走她心底的落寞。
「沒什麼。」她溫順的來到病床邊,笑容澀澀的,雖然刻意隱藏了,但仍是言不由衷。
「在擔心我嗎?我沒事的,雖然是輕微腦震蕩,但休養一陣子就可以出院了。更何況我還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不用管繁雜的公事,天天名正言順的和妳在一起,多住一陣子也無所謂。」
安力亞望著她,眼眸充滿無法言喻的溫暖。這五年的干涸,讓他的心成了沙漠,這個意外插曲讓他的人生霎時豐潤了起來,像是要彌補這五年空白似的,他一心的想對她笑,想對她好。
是彌補,是虧欠,也是他心底情意最深的表現。
「你別亂說話,我可不希望天天只能和你在病房里約會。」唐珂兒微笑,順手插起柳如風剛剛送來的鮮花,「你和柳如風的感情真不錯,你受傷了,他不但一肩挑起你們公司的大小事務,還天天派遣秘書送來鮮花。要不是確定你不是……還真容易懷疑你們兩個男人間過于親密的交情。」
「那鮮花不是給我,而是要送妳,只是我請他代訂而已,妳可別誤會。」看見她的笑,安力亞不禁也跟著微笑,他拉過她盈滿馨香的身子,低語,「妳自己不也和喬祈感情密切,好到讓我嫉妒。」他悶悶的語調听起來似乎有幾分認真。
「喬祈?」唐珂兒一愣,思緒一轉,隨即漾開溫柔的淺笑,「喬祈姊姊是我的好姊妹,我們的交情不一樣,你不用擔心。我倒還擔心喬祈姊姊會垂涎你,畢竟他這幾次老是借口窩在病房不肯走……」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等著柳如風,但唐珂兒還是會擔心,畢竟那家伙生冷不忌,誰知道他會不會哪天突然轉移目標……
唐珂兒昏沉的胡思亂想著,突然間手臂被猛然一拉,拉回了她的思緒,也把她拉進了安力亞溫暖的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