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現在沒有時間哭泣、自責,她得去找他!她要好好地照顧他,並且向他道歉……道歉?
是的,向他道歉,雖然她從沒有過道歉的經驗,但,只要她夠誠懇,他會知道的,屆時他若不肯原諒她……不!
不會的,他是那麼地疼她,絕不可能對她生氣太久,她不要他對她生氣,她不要他討厭她,她不要失去他!
可是,她害他那麼傷心……他會原諒她嗎?
緊抿著小嘴,她再不敢想了,拎起裙擺拔腿飛奔,愧疚、不舍、慌亂和焦急交織成一片復雜的神色。
這是她頭一次後悔自己的任性,也是頭一次誠心地想要向某人道歉。她知道,她漸漸地在改變了,為了他——她心愛的男人。
ゞ@ゞ
雲涌從小二手中端過剛煎好的藥,坐到床沿。
「少爺,吃藥了。」
季遐撇開瞼,「我不吃。」
「何必跟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少爺。」雲涌勸道,伸手想把他扶起。
季遐忽然大力地翻身背對他,惡聲道︰「走開!我說了不吃。」
雲涌凝視著他好一會兒,久久才嘆道︰「少爺,您這是何苦?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除了令親者痛仇者快,又能有什麼好處?任姑娘總之是不會再為您擔心了。」
他的話準確無誤地撒到季遐的痛處,季遐閉起眼,被下的拳頭握得死緊。「你別管我,成不成?」
可惜雲涌才沒那麼好打發呢!他繼續道︰「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是想博取誰的同情?任姑娘是個倔強的女孩,著她真的討厭你,就不會因為同情而回到你身邊;即使會,這種基于憐憫的感青,亦不可喜。」
他這番話將季遐已是千瘡百孔的心傷得更是鮮血淋灕,他心痛得強烈到咬破了下唇也不自知。「說夠了沒?」
「還沒!」氣他的死腦筋,雲涌說話也大聲了起來。「任姑娘有什麼好?只不過漂亮了點,有錢了點,然而憑您的身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苦苦執著于她?難道不怕別人笑話您嗎?堂堂季家的五爺,竟為了個女人失魂落魄,這事若傳了出去,您威嚴何存?顏面何在?少爺,清醒點吧!您從前不會這麼死心眼的,任姑娘她……也不值得您如此死心眼!」
「你說什麼?」季遐忽然翻身坐起,惡狠狠地怒瞪著他。
「我說,任姑娘她不值得您如此相待!」雖震懾于他的怒氣,不過為了讓他死心,雲涌仍是硬著頭皮重申一遍。
一柄亮晃晃的匕首化為一道銀光,倏地從雲涌頰邊貼面飛過,不但在雲涌俊挺的容顏上留下一道血痕,連帶的也削斷了他的鬢發。
匕首擦過雲涌,釘在牆上,搖晃幾下便靜止不動了。
房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凝滯且沉重。
季遐面無表情,無視于雲涌的錯愕,冷冷地道︰「這只是警告。下次再讓我听到任何有關她的不敬話語,就不會只是這樣而已了,明白嗎?」
雲涌見他臉色發白,知道他因射出匕首用了內力而再度傷到心脈,不忍再惹他動怒,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季道這才放松了身體,表情微斂。
雲涌也不再言語,房中一時靜得足以听得見對方的心跳聲。
餅了好一會兒,季遐平靜下來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你們和司為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和她鬧得不愉快,讓我夾在中間難做人。司為是任家的大小姐,又是獨生女,脾氣難免驕縱了點,以後若有什麼事,你們多讓她些便了。」他用「你們」,自然是把風起也給加進去了。
「可她已經要與您斷了情分,不是嗎?」以後還能有什麼事呢?兩人都要分道揚縹了。
季遐聞言,露出一個苦笑,語氣卻是無比的堅決。「我不會就這麼死心的。」他知道那丫頭卯起來什麼樣的話都說得出口,那些要與他思斷義絕的話,未必是真心。
雖然如此,可是……
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受傷了。
雲涌撇撇嘴,佩服少爺的死纏爛打。「不死心也得死心了吧?她就快嫁人了啊!」
季遐苦笑連連。「倘若我留她不住……」
「少爺!」雲涌繃著臉打斷他未出口的話。「別忘了您可是西堂堂主啊!咱們摩蠍教幾千幾百萬的人口,可都還得靠您養呢!」
季遐見他如此緊張,不由得失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尋死。」說著,斂起了笑容,眼神黯淡下來。「只不過,此生再無歡顏罷了。」
話才落,外頭竟很配合地下起大雨來。
這是做什麼?季遐又笑了。連上天也都在替他哀悼了是嗎?
見雲涌正欲將窗戶闔上,他出磐制止了。「別,我想看看這場雨。」
「少爺?」雲涌不解。
季遐望向窗外,淡道︰「流不出來的眼淚,讓它代我流完,也好。」
雲涌點點頭不再言語,明白主子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于是他便端著涼掉的藥汁下樓,去要小二重新熱過一遍。
片刻之後,當他正從小二手中接過冒著煙的藥汁,客棧大門口就傳來一聲嬌女敕的叱喝︰「季遐在哪里?」
他望向來人,臉色立即變得不大好看,本想裝作沒看見地走人,卻不幸地被來人逮個正著。
原來,來者正是剛剛才和他鬧得不愉快的司為呢!
司為一見到他,便立刻丟下被她嚇傻的店小二沖過來,抓住他的衣襟急問︰「季遐呢?他在哪?」
雲涌皺冒,不著痕跡地扳開她的手。「喂!小心我的藥。」
司為哪管他什麼藥呢!她連忙又要撲上去。
雲涌忙道︰「這藥可是我家少爺要服的,你打翻再煎就來不及啦!」
這句話果然有效的讓司為不再妄動,她苦著一張臉,只差沒哭給他看了。「他在哪里?你快帶我去啦!」
雲涌眯著眼,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之後皺起眉頭,嘴角微動,似要說些什麼。不過,他還是什麼也沒說,淡淡地丟了句︰「跟我來。」便逞自上樓。
司為如獲大赦的跳向前,示意一旁的流水不要跟來,便隨雲涌一道上樓去了。
流水只好待在樓下,一邊候著小姐,一邊等待沒有輕功,所以被遠遠拋在後頭的有立忌。
真不知道小姐在著急些什麼呢!她匆匆忙忙地出門,沒跟任何人說,後來還是守門的小廝攔她不住,又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跑去跟有意說,她倆才急急地追出來。
而她有輕功,輕而易舉地便追上了小姐,陪她一同先來到客棧。唉!真是個教人放心不得的小姐呀,剛剛同她說話的那名男子看起來不像是個什麼善類呢!小姐別要吃虧了才好,偏偏她又不讓她跟,唉!
有意怎麼不快來呀?
☆☆☆
听到腳步聲,望著窗外的季遐頭也不回地道︰「我不是說了我不吃藥嗎?拿去熱做什麼?」
「笨蛋!」一聲嬌叱不客氣的響起。
季遐驚訝萬分地猛然回頭。「你……」
「我?我怎樣?呆子!生病了還不吃藥,你是不想好了嗎?」司為端著托盤,大大方方的就往床邊一坐,舀起一匙濃濃的藥汁往他唇邊送,嘴里不忘罵道。
「你……」季遐順從地吞下藥汁,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怎麼?藥很苦嗎?」司為關心地問,苦惱了起來。‘那怎麼辦?我沒有糖耶!」
「不是那個。」季遐大手一拉,將她擁在懷中。「你全身都濕了。」
「小心藥呀!」司為連忙將藥碗捧高,朝他甜甜一笑。
「沒辦法,人家急著要見你,忘了帶傘嘛!」
季遐問言,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