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風起雲涌听不下去了,最後雙方人馬竟吵了起來。
「夠了!」季遐喝道,音調沉穩許多,顯是已恢復了冷靜。
他來到床邊,看也沒看向眾人。「司為要休息,請你們出去。」
「什麼?」流水一听,便要發作。「你搞清楚,這里可是……」
「風起,攆她出去。」季遐不給她說完的機會,態度作風都強勢了起來。
老太爺自是見不得自家人受辱,更何況傷者是為為,他們才是該留在這里的人。「年輕人,這兒恐怕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吧!」
幸遐眉一挑,耐性全沒了,粗聲粗氣地道︰「少羅嗦!你們全部給我滾出去!再不走,休怪我無禮。」
老太爺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無禮法!」
季遐也役讓他失望,向風起雲涌使了個眼色,風起雲涌會意,同時亮出了兵刃,抵住老太爺的頸項,房里登時又是驚聲四起。
「真是抱歉了,如果您不想要您項上那顆腦袋,盡避留下來無妨。」風起仰著下巴,嘴角微揚,挑釁地要脅道。
「你們……」老太爺氣得臉都紅了,他重啐一口,反身走了出去。「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老太爺都走了,眾人這下只能陸續跟著出去,不過他們並沒走遠,畢竟司為仍在昏迷中,他們都還很擔心。
雙方對峙結束之後,房內卻爭執再起。
「少爺,該回去了吧!這一耽擱不知誤了多少時辰了。」
雲涌如此道,想既然人沒事,少爺也可以不用多管了。
「我不走。」季遐卻丟給他這麼一句,而且態度還堅決無比。
風起雲涌全傻了。
季遐視而不見,繼續道︰「我要留下來陪她。」
「少爺?」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一股忿怒自心中升起。「這是第二次了,少爺,難道你當真一點也不把教主之命給放在眼里?」
「你們是要我丟下她?」季遐音調也高了起來。「在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最需要人安慰和照顧的時候,你們要我放著她不管,然後一走了之?」他重重地捶了下床柱,發出好大的聲響。「辦不到!」
「少爺!」風起開始哀號了。「算屬下求求您成嗎?咱們回去了吧!」
雲涌也在一旁幫腔。「是呀!您已經延過一次了,這次再不回去,教主的脾氣您也不是不知道,他絕不會讓你好過的;而且,典札二度開天窗,咱們可丟不起這個臉。」
季遐不語,許久才低聲道︰「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風起听了怒從中來,大聲嚷道︰「那什麼才是你顧得了的?她嗎?」他忿忿地指向司為。
季遐望著昏迷中的人兒,又是一陣心疼。「我愛她。」
「好!很好!」風起氣炸了,心念一動,揚起手就往季遐的後頸劈下。
季遐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司為身上,加上對他們都沒有防備,結果被偷襲個正著,悶哼了聲,身子無力地往前傾倒。
雲涌趕緊接住他,發現他已失去了意識,不由得蹙起眉頭,對風起道︰「你要倒大媚了。」
「至少我已經達到了目的。」風起聳聳肩,一臉滿不在乎。
他就是算準了少爺心腸軟,即便責罰,也不可能太過苛刻,他才不怕;反觀教主,若是他倆這次再沒將人帶回,他想他八成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可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
雲涌揚揚眉,將季遐扛上肩。「相信我,少爺絕不如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和善,你不久就會知道了。現在,我們先離開吧!趁少爺未醒之前,走得越遠越好。」
語畢,他率先自窗口躍出,風起則緊隨在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任府。
第九章
「痛」
一聲哀號自床間無力地飄了出來,落花和流水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搶奔到床沿。
只見司為濃密的睫毛煽了煽,顫動幾下便緩緩張開。
「醒了醒了!小姐終于醒了!」流水首先發出歡呼,連忙要門外的小丫鬟去熬藥,雀躍之情溢于言表,只差沒有喜極而泣了。
「你們怎麼……」司為一時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撐著身子想坐起,然胸月復間傳來的劇痛卻再度使她哀叫出聲,跌回床上。
「小姐!」四名婢女看得冷汗都冒出來了,落花更是差點沒哭出聲來。「小姐您不能亂動啊!您肋骨斷了好幾根,得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肋骨……斷了?」司為蹙眉,隱隱約約地將所有事情記了起來。她眼神一變,抓著當時也在場的有意急問︰「他呢?怎麼不見了?怎麼不見了?」
「小姐……」有意真不知如何啟齒才好。
想昨天季遐把他們全都轟出房外後,里頭似乎就起了爭執,等他們再度進房時,早已不見他們的人影。他們雖然疑惑,卻也沒追究下去,因為當時大伙兒的心思都在小姐身上,根本沒空去理那些閑雜人等。
「回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從昨幾個傍晚,就已沒見著他人了。」
司為喉頭一室,說不出話。
他一定是走了!他丟下她走了!
當這個聲音自心底響起,司為強烈地反抗它,拒絕接受它,且還不顧身子地爬下床,靠著牆,腳步踉蹌地想要出房。
四名婢女全被她這突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愣在當場,只有有意伸手想要拉住她。
「小姐,別去了,季公子他早走了,您身上有傷,還是先躺下歇著吧!」
「不!他沒走!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我,我知道的,我……我要去找他!」司為邊說淚水邊掉,其實她也知道他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她重傷的時候,他丟下她走了,這教她如何相信?怎麼接受?
甩開有意的手,她一步步走向門邊,身子傳來痛徹心扉的疼,她已分不清是出自傷處抑或心底,她只想找到他,證明他在乎她,不會在她出事的時候,遠遠地離開她。
「別這樣子,小姐,您身上有傷呢!」落花哭道,想上前攔住小姐卻又不敢。
「不,我要找他,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司為咬緊牙關,努力支撐自己不致暈厥,她扶著牆走,傷處痛得她眼淚直落,卻仍不肯放棄。
「小姐,別折騰自己了,季公子他真的已經走了,他本來就是個定不下來的人,這點您也很清楚的,不是嗎?」有意不忍見她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心疼之余只好說些狠話,盼望她能清醒。
有意這番話無疑像把利斧狠狠劈裂司為的心,她終于崩潰了,重重地跌坐在地,迸破了傷口,血水緩緩流出,她也渾然不覺。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他不要我了。」她雙手環胸,縮進牆角,狂亂地哭喊著,心,碎了。
「小姐!」落花心疼地沖上前抱住她,陪著她一起哭。
「沒關系的。小姐還有我們啊!我們會一直陪著小姐,絕不離開小姐。」
流水鼻頭一酸,也過去抱住了她倆,跟著掉淚。「沒錯!咱們不離開,一輩子陪著小姐。」
無情沒有說話,不過她也紅著眼眶加人了她們。
有意則咬著下唇,心中是難過無比,她湊上前去,與她們抱在一起。「是的,小姐還有我們,除非您不要奴婢,不然,奴婢是不會走的。」
司為一直哭,一直哭,任她們怎麼安慰也沒有用。
她不懂,為什麼他能如此灑月兌地撒手就走?
要是她沒有受傷,他執意要離開,她雖會不高興,可卻也不會懷疑他待她的真心;可是現在她變成這個樣子,他竟然還走得開、還放得下,這豈不代表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她,全沒將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