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季道氣個半死卻又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真可恨!氣憤的同時,又有一股深沉的無力感。
他是不平,為什麼這些年來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十幾年的情誼,又豈是他這認識不滿兩個月的人所能比得上?
心痛又失落,此刻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樓致遠見他這副消沉的模樣,雖然心下有些軟了,但嘴上仍是不放過他。「怎麼樣?你比我更了解她嗎?比我更能包容她嗎?對于她的個性、她的喜好……你又知道多少?別說這些你不及我,光是你要離開的這一點,你就沒有資格擁有她,現在還說什麼她是你的這種話?你根本就不配!」
「住口!」季遐受不了的大吼。「住口!住口!再敢說一個字,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樓致遠卻毫不理會他的咆哮。「怎麼?才這樣你就听不下去了?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走,就別再來招惹她!」
「你憑什……等等。」有疑惑之處,怒氣反而沉澱了。「我似乎從沒說過我要離開的這種話。」他怎麼會知道?
「你沒說,並不代表這不是事實。最近江湖上都在盛傳著你要回北方接管……接管……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反正,所有的慶典儀式樣樣不缺,北方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相信再過不久就會傳到南方來,你以為這事還能瞞多久?」他不是江湖中人,所以知道得並不很清楚,但該知道的,他也听得差不多了。
季遐的氣焰一下子大減。「我……我並無意要隱瞞……」
「只是目前你還不想告訴她。」樓致遠輕嘆了口氣。「所以我說,你還不夠了解她。」幸好他發現得早,事情尚未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其實,司為她……」
他正欲再往下說,季遐卻突然神色一凜,身體反射性的警戒起來。「外頭有人。」
他輕巧地接近門邊,接著,霍地一聲打開。
「司為?」他驚訝地大喊。
老天!她在這里多久了?他們的談話,她又听了多少?
司為的臉色異常慘白,嬌小的身子微微輕顫,她一雙飽含水氣的眸子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說什麼?他說他要走?
撲進他懷中,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衫,她仰起頭急切地問︰「你要離開?」
「司為……」本來還不打算這麼早就告訴她,不過她既然知道了,也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是的,下月初九,我就要回開封了。」
「什麼?」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要走?不……不要我了?」
「胡說。」他輕斥,不愛她胡思亂想。「誰不要你來著?我是回去處理一些事情,你不要亂猜。」
司為只是落淚,他的話听了卻沒進到腦子,只一心在想︰他要走了,他要離開她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我不許你走!」她心慌意亂地叫著,緊緊抱住了他,仿佛只要這麼做,他就不會走了。
「司為,別任性了。」他耐著性子勸道。「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非回去不可,你乖,別讓我為難,好嗎?」
「我不要!我不要!」司為哭喊,使勁把頭直往他懷里埋,怎麼也不肯妥協。
季遐嘆了口氣,頗感無奈。「我只是去一下子,很快就回來了,這樣成不成?」
司為激動地搖著頭,說什麼也不肯讓他走。
季遐蹙起了眉心,道︰「別這樣,司為,我要生氣了。」
「你又凶我……」她指控道,眼淚掉得更厲害了。「我不想你離開我,這也錯了嗎?難道要我倆離得遠遠的,你才高興?」
「你胡說什麼!」季遐低斥。「我是回去辦正事,不是存心要離開,若你願意,大可跟我一道走。」雖然他不大樂意讓她去接觸那個是非之地,但瞧她鬧成這樣,看來帶她走是唯一的途徑了。
「她不可能離開這里的。」一旁的樓致遠插口了。「她是任家僅存的命脈,他們絕不可能答應讓她離開。」
「只是一下子。」季遐皺眉。她家未免管得也太嚴了吧?
「誰能擔保這‘一下子’不會有意外發生?」
「你認為我無法保護她?」季遐提高語調,眼中閃著怒火。
「這也難講得很。」世事難料啊!他怎能放心得下?
「你!」季遐忿忿地掃了他一眼。「給我記著!」不再理他將全副注意放到司為身上。「你的意思呢?」
「我?」司為微怔。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到外地游玩游玩,可是每當她提起此事,爺爺女乃女乃總是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他們的態度雖然強硬,但眼底總會流露出一股懇求的神色,讓她無法坐視不管,一意孤行。
「我不能離開。」他們不會答應的。「所以才不想讓你走。」
「司為。」季遐不得不板起臉道︰「別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但這次我允諾在先,違背不得,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必須要走,你明白嗎?」
「你就是要丟下我!你就是要丟下我!」司為氣得動手捶他,邊哭邊四︰「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你去死好啦!」說完,哭著跑開I。
「司為!」季遐連忙伸手要攔她,但是來不及了,她已經跑了出去,他只能暗自嘆息卻又心疼不已。
「怎麼會這樣呢?」他苦惱的低哺,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瞥向一旁閑閑沒事的家伙,他沒好氣︰「喂!你杵在那兒干麼?給點意見呀!」
他就知道他會這麼問,不然,他早追為為去了。樓致遠暗笑,覺得自己實在聰明。
「我說了你不了解她嘛!」他抬高下巴,擺出一臉「還是我行」的神色,氣煞了季遐。」其實,為……司為她很沒安全感的,她不喜歡身邊的人離開她到她所不知道的地方。這回你離開,去的又是遙遠的北方,她當然要急得跳腳,打死不依了。」
「為什麼?」他還不知道她的依賴心這麼強呢!
想到此不由得感到滿足,卻也無奈。
「她怕你丟下她,一如當初她的父母丟下她一樣。」這是為為心里永遠的夢魔,她始終擺月兌不了,想之前他去北方,也是跟她磨了好久才得以離開的。
「我該把她吊起來打一頓。」季遐皺眉,氣她的不信任。
「不能怪她,她實在是被嚇怕了,畢竟這種事,一次已嫌太多。」若再來一次,為力肯定承受不了。
「我知道。」季遐忍不住心疼,連語氣中充滿了寵溺也還不自覺。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雖然有些任性,卻是個好女孩。」他語重心長地道。
他這麼說就是不打算和他搶人了?季逍求之不得地保證「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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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司為怎麼哭鬧,怎麼撤潑耍賴,這次季遐似乎是鐵了心非離開不可。
其實,他也是不想且舍不得走的,可是已對風起雪涌那樣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他哪還有臉反悔?因此一切事宜依然按著計劃進行。
為期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少爺,可以走了嗎?」在前天趕來的風起和雲涌各自坐在馬上,望向遲遲不肯上馬的主子。
季遐不回答,他看著前來送行的樓致遠,眼里閃著濃濃的失望和元奈。「她還在氣我?」
「嗯,不過,她總會想遐的,你先走吧!莫要為了此事耽擱了行程。」樓致遠拍了拍他下垂的肩,輕聲勸道。
「是呀!少爺,咱們走了吧!」風起等得不耐煩了,頻頻催促。
季遐被趕鴨子上架似的跨上馬背,不過卻仍是不死心的想等候心上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