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是想……我還在念書,好像不大適合這麼年輕就步入婚姻;而且,我們前一陣子不都一直在吵架嗎?兩個相處不融洽的人怎麼能結婚,這樣的婚姻豈不是岌岌可危?」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又說︰「再說,有一件事是你誤會了。我昨天晚上會睡在床上,是因為我很困,再加上睡沙發很不舒服,所以才想我如果先睡床上,那你一定會去睡沙發,哪知道你……你誤會我……有那個意思……」
「那時候你是睡死了啊?不然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依然怒視著她。
她羞紅了臉,說︰「是、是啊,我真的是太困了,我一直以為……我在作夢,所以……真的是這樣,我沒有騙你,」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他不信地微扯了嘴角︰「你的說辭真奇怪,哪有人在睡夢中肯接納一個男人的求歡,睡醒之後卻一概拒絕隨之而來的責任與婚姻。我說,你要不是扯謊,就是對我的感情口是心非。」
對他的感情口是心非?這意思是她心里喜歡他,表面上卻拒絕他,也就是——她正在做著欲拒還迎的事?
不,不對,才不是,她。里才沒有喜歡這家伙,甚至她還很怕他呢。
她有點惱怒地說︰「反正我說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哼,反正不管你說什麼,你——都是我的人,這輩子休想逃開我。」他的眼黝黑而深沉,浮動著危險的光芒。
什麼他的人?她又不是東西,他不放手的原因,是因為他佔有欲過強,而不是他真有多喜歡她,她一直知道他挺討厭她的。
「也許你會遇上更好、更適合你的人,如果你太早婚,到時後悔莫及怎麼辦?」
他斬釘截鐵地說︰「我絕不後悔。倒是你,似乎打一開始就投打算忠實于我們的婚約。」
「婚約?我們哪來的婚約?」
「你接下我父親的白玉環了,不是嗎?聘禮都收了,還好意思反悔嗎?」他面無表情地瞪祝她。
「那……那是……」
「別找借口了,我不听。听你講話只會令我更氣憤,反正回去之後,我們就開始談婚事,少給我打一些亂七八糟的鬼主意。」
他翻身下床,撩起床頭的襯衫穿上,而她則在乍見他胴體時,趕緊轉身背對。
他瞧了她一眼,又說︰「待會兒收拾一下,去拜別我爹之後,我們今天回去。」
「什麼?這麼早?」她抗議。
「當然,趁著寒假期間我會多去你家走動走動,順便——談談婚事。」
撂下這些話後,他就躲進浴室盥洗去了,根本不顧她在門外的抗議。
怎麼辦?谷夢堯他——來真的?
結婚是多麼神聖的大事,怎麼可以如此糊里糊涂地就被他牽著鼻子走?她可不要,她得想想辦法。
掀被起身,她才攀覺自己的身無寸縷,一股燥熱陡地升起,而身體的不適更在在提醒她昨夜的放縱。
喔,討厭,干嘛又讓她想起昨晚那回事!
不行,她可是新時代女性,別教自己淪為傳統教條下的犧牲者,她得把這次的錯誤當成……當成是跌倒受傷了,這樣想來就不會……就不會太過于依戀,太過于想去附屬于一個侵佔她身子的男人,這樣她就不至于陷落、傷心。
是的,她不要傷了自己的心。
第七章
回到台灣之後,已有五天沒見到他了。
自從谷夢堯出現以後,除了那次他請病假外,她很少連著三天不見他蹤影的;為什麼自大陸回來之後,他會一直避不見面呢?
像以往,如果那天沒他的課,他也會在她下課後出現在她家,不是跟她斗斗嘴,就是跟她吵吵架,很少有哪一天可以讓她清閑過日的。她總是期盼他的出現只是一場夢,哪天她醒來之後,一切便消失了。
只是,他這幾日的銷聲匿跡,倒教她有些不習慣︰他的消失,該是她衷心所盼,可是怎麼美夢成真了,她倒若有所失呢?
他不會像上回一樣生病了,還是他出了什麼事呢?唉,對了,現在是寒假嘛,也許他去哪兒度假了啊。
哎,她怎麼了?管他那麼多,他既然不管她死活的話,她干嘛理那家伙?
哼,說什麼回來後要談婚事,好像把她當成很重要的人似的,結果呢?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不是他得到了她,目的達到了,所以開始覺得她索然無味!?男人啊,在他還沒有據獲他的獵物之前,無不費盡心思,可是等到他達成目的之後,他很快便會對他的獵物棄之如敝展了。
比夢堯會像那些始亂終棄的男人一樣,開始嫌棄她了嗎?只因為她已為他所擁有?
哼,她想什麼嘛,谷夢堯對她又沒什麼情愛,哪談得上什麼始亂終棄;而她,也未對他交付自己的真心,又哪里生出一些自艾自憐的想法?
他不來找她才好呢,不是嗎?
她可以不須擔心隨時有不速之客,也不再害怕有人常來窺探她隱私,不會有人來跟她吵架,也不再有人常仗勢威脅她……這豈不是件好事嗎?
所以,把第一次給他是對的,免得他老來糾纏,她損失的只是一層薄膜而已,卻換來更寬闊的天空,這是因禍得福吧。
只是,她……為什麼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她似乎沒有辦法開心起來,為什麼?
他——真的已經不再理會她了嗎?
怎麼搞的?他不來理她才好呢,她要學習過全新的生活了。對,就從畫畫開始。
將畫架移至窗前,她拿超炭筆構思,只是在她紛亂的腦子里卻只出現谷夢堯深刻的輪廓。
她手中的炭筆不由自主地描著、畫著,等到她驚覺時,谷夢堯不怒而威的臉龐已然呈現紙上。
「怎麼了?我干嘛畫他?」
正要一把扯下畫紙,一雙大手阻止了她。
「你在畫我?」朗俊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凌襄鈺猛一轉身,差點兒撞進一具寬闊的胸膛。
她瞪視著那突地出現的男子,「你干嘛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你要嚇死我啊?」不知為什麼,剛剛整個心窩的不適,好像不藥而愈了。
比夢堯——他又出現了。
他並不理會她的抗議,只是自顧自地從畫架上取下她剛畫好的素描,凌襄鈺則生怕被窺見什麼似的急急要去搶回那張畫。
「還我!」
他卻把畫拿得老高,她便對他沒轍了。
「你怎麼這樣?這是我的東西啦。」她伸手欲搶。
他則抓住她的手,低下頭來,與她近距離對視。
「為什麼函我?」他黝黑的眸子蠱惑著她。
「拿來避邪用的。」她瞪著他。
他微扯了下嘴角,說︰「說謊。」更進一步攬她入懷。「你在想我了?」
「胡、胡說。」她不敢看他,只是手腳胡亂地掙扎著。
「哼,胡說八道的是你,口是心非的也是你。」
他右手摟著她腰,左手在空中攤開她的畫。
「你瞧,你把我畫得多傳神,可見我已經在你心底烙印下深刻的痕跡了。」他沾沾自喜地說。
她禁不住要去阻止他的自戀。「你少臭美了。這是作業,我之所以畫你,是因為你輪廓明鮮,比較好下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喔?是嗎?」他臉上擺明了不相信。
他將畫放在桌上,便以雙臂緊箍住她。「我不在這幾天,你可想我?」
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來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不在,我可清閑自在呢。說實在的,你干嘛來啊?」
「我怕你想我,所以我趕快趕回來了。」他的神情一派靖朗,似乎很愉快。
「喂,」她用手肘頂他胸膛。「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很惡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