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幾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皇後一如從前一樣在朝花宮中同宮女戲嬉,就是出來也沒見到臉上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而皇帝似乎寵愛上了春夏秋冬四宮中的秋宮藍妃,整日不務正事,把朝綱大事全部交給皇太後處理,自己帶了藍妃一眾妃子玩得不亦樂乎。
眼看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春初時,大兮要照舊例四年一次實行拜天大典,皇帝和皇後必須都要到場。
爆女們飛快地來往與朝花宮之中,皇後的裝飾還沒有弄好,從四更起就開始了,一直弄到現在,總是一個花挽得不好看就要打散了重新弄。
讓從宮女感到輕松是皇後的寬容大量,不論她們如何做得不對,如何要重做,皇後始終端坐無聲,沒有一絲要責備的意思。
終于光彩奪目的裝束做好,眾宮女圍了過來,看著煙崎容貌出眾,風華絕代。
「皇後娘娘,您真像天上的仙子。」一個叫做萍兒的小丫頭感嘆道。
煙崎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這絕世的風華,出塵的容顏,難道就在這冰冷的宮殿中黯然消殞嗎?不!她今天就要讓眾人看看她的風采,奪盡六宮粉黛的色彩,她盈盈而立,明眸善睞,顧盼之間流光異彩。
「請皇後起駕。」宮殿外傳來管事太監的催促聲。
煙崎由小青和另一宮女扶著向外走去,門外天還朦朧未亮,天空中稀疏地亮著幾個星辰。
煙崎由小青扶著到車上,卻猛地一驚,因為車中赫然坐著一人。
看見那人,她的心中狂跳起來,雖然見他千百次,每日冷漠的表情已習已為常,但今日這樣近距離相見,她還是驀然心驚。
皇上雲天斜倚在車內,見她猶豫,微笑地伸出手道︰「怎麼皇後不認得朕了嗎?」
煙崎伸出手去,與他相握,他的手指修長而溫暖,握住她的那樣用力,讓她心中一顫,抬頭來看見他眼中有光芒一閃,隨即而滅,微笑間放開了手。
馬車沿著青石板的皇城道開始轆轆而行,一路向京城中心的祭天台而去,因為民間早已知道今天的事,所以天不亮就立在街道兩旁,看見鑾駕出來,都紛紛下跪高呼萬歲。
煙崎在心中感嘆,權位真是給人無上的榮耀,世間有幾人能享受這樣的殊榮,可是誰又能知道這其中的艱辛與痛苦,思及此,她轉頭向雲天看去,只見他半閉了雙眼神色冷漠,眉宇之間淡然無求。
車外人聲如雷,車子過後,人們紛紛而起,高聲向他們歡呼,她便輕輕扯了扯雲天的衣衫,低聲道︰「皇上,黎民百姓都看著呢,他們在為您歡呼,渴求一睹龍顏,如果皇上連笑容也懶得給予,是不是要涼了他們的心?」
雲天張開雙眼,向車外看了一眼,轉過頭來微笑道︰「皇後說的極是,朕昨天玩得太晚,今天精神有些不支了。」說完伸了個懶腰,無所謂地微笑著向車外望去,引起人群更是雷呼一片。
煙崎心中一涼,這是堂堂皇上說的話嗎?「玩得太晚」,難道他真的變了,在所有斗爭失敗後,他放棄了這一切,竟要做一個花花皇上?她不相信,那夜夜窗上的身影留給她太多的觸動,怎麼如此勤政的一個人,可以說變就變呢?
「皇後在想什麼?」雲天忽然將手覆在她的手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煙崎心中一跳,臉驀地紅了,初升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入,讓她那艷麗的容顏更加光彩照人。
雲天怦然心動,如此美麗的皇後,卻被他冷落在深宮,她的靈巧和良苦用心,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朝花郡的人,太多的事不能讓她知道。天下是他們雲氏的,任何人不可以干涉,包括他的母親也不例外,每念及此,他的心中便冰冷一片,生硬地收回手,眼看著紅暈在她臉上退去,變成蒼白一片。
那一天永遠地留在大兮民眾的心中,當皇上和皇後雙雙從馬車中走出,走向祭天台,他們衣袂生風,風度翩翩,恍若九天仙子,人群寂靜無聲,許久才高呼萬歲跪倒在地。
于是民間有許多畫師都紛紛畫下當日情景,尤其是煙崎皇後那絕代的風華,更是栩栩如生,以至許多男子都認為朝花郡出美女,紛紛到朝花郡尋妻。
繁瑣的各種儀式終于完成,又坐回到馬車內,煙崎已相當疲憊,但還強自打著精神,雲天已不顧這些,斜倚在軟榻上,閉了雙眼休息。
人群忽然一陣騷動,就听到前面行走的大內侍衛在高聲呼叫︰「有刺客。」接著馬車猛烈晃動著停了下來。
雲天張開雙眼,不信任地向外看去,車外一片混亂,街頭人群在紛亂地奔跑著,侍衛們被阻于街頭,看陣勢刺客人數不少。
雲天握住腰間所佩的寶劍,冷了臉道︰「竟敢跑到京城里來行刺,這些個京城守衛們都是做什麼的。」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響,一支白羽箭穿入馬車內,直釘到煙崎的面前,嚇得煙崎花容失色,膽戰地望著雲天。
雲天怒火更熾,大呼道︰「來人!」可是外面混亂一片,竟無一人應聲,雲天轉頭去看,不知什麼時候趕車的太監已死,胸脯被箭穿透。
煙崎縮到車廂內一角,臉色蒼白,無助地望著雲天,雲天心中驀然一痛,伸過手去,將她拉到身邊,一只手淡淡地將她圈住。
煙崎心中一暖,偎在他身邊,聞到一股淡淡的燻香氣,感受到他濃濃的男子氣息,看著他神色肅然,冷靜鎮定,仿佛又回到那夜看見他勤奮的身影,耳邊再次听見他鏗鏘有力的聲音。
車外的丁冬之聲、喧鬧之聲不絕于耳,似乎越斗越熾,雲天手握長劍穩坐不動。煙崎偷眼向他看去,見他臉上不再是剛才那樣倦懶清淡,眉宇之間凝著君王才有的冷肅,剛毅的嘴抿成一條線。
煙崎疑惑了起來,難道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大兮君主,他的無聊和慵懶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那他這麼長時間以來對自己這樣冷淡也是故意的了?看來他對自己還是戒備很深。她長嘆了口氣。
雲天听見她嘆息轉過頭來,誤會了她的意思,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手上用力地握了一下。
車外喧鬧聲少了許多,接著外面一陣馬蹄聲,雲天坐著沒有動,只是握她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
馬蹄聲在車外停了下來,一個高吭的男子道︰「請皇上恕罪,臣弟救駕來遲。」
雲天面無表情道︰「是三弟吧,朕沒事。」
馬車門簾閃動,露出一張年輕英挺的臉來,是三王爺雲溟,他向兩人望了一眼,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道︰「皇上和皇後平安無事就好,後面的人馬即刻就到。」說完便匆匆折了回去。
車外傳來一陣刀劍之聲,煙崎掀簾向外看去,人馬嘶鳴中,三王爺那杏黃衣衫耀眼地動著,光影閃處慘叫連連,英武神威得如同天人。
陸續有官員來報戰績,看來這股刺客已成強弩之末,終于大內侍衛總領龍冉站到車外,報刺客已被全部絞殺。雲天放開煙崎的手,抬腳走了出去,車外連聲地高呼萬歲,整條街匍匐一片。
馬車前除了龍冉外另跪了一連串的京城官員,個個臉色蒼白,全身發顫,迭聲地謝罪,如搗蒜般在塵土中磕頭。
「來了多少刺客?」雲天的聲音听不出有任何的憤怒。
眾官員一愣,都呆在原地,整條街一片安靜,竟沒有一個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