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命笑中帶淚,聲音讓人聞之心碎,「所以我只是個政治犧牲品,一個替身,別人的影子。」
「誰先出生的?」龍昊不能不問,他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實至名歸的皇位繼承人。
兩人目光同時投向玉盞兒索要答案。
「我不知道。」她聲音無力,因為她清楚龍昊在想什麼,她真的不想說。
龍昊目光如炬,逼視著她,也萬分清楚她的心思。「盞兒,你一定知道的。」他們的震驚已太多,不在乎多這一個。
「盞兒,是誰?」尤命同樣以企求的目光迎向她。
龍昊再次逼問,尤命也一再催促。
「你們真想知道?手心有紅痣的是長子。」
尤命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顆朱砂痣如血般刺目。
玉盞兒緊抱住頹然倒下的龍昊,以自己的力量支撐失去信心和勇氣的愛人。
「為什麼是我?」尤命狂吼,所有的仇恨怨懟無處發泄,他把充滿恨意的目光射向龍昊。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被帶走?從小不知自己身世,沒有親人朋友,過著被擺布的生活,而你……」尤命拔劍,以劍鋒指向龍昊,寒光映在他變得猙獰的臉上。
玉盞兒感覺到尤命身上散發著恨意和殺氣。「而你卻擁有一切,受萬民景仰、順理成章繼承皇位,連這世上唯一了解我的盞兒也是屬于你的。而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替身,我的存在也是為了你,為什麼?」尤命幾近崩潰,壓抑太久的不平之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太多的不公平加諸在他身上,任何人都難以平靜看待。
失控的尤命以劍刺向龍昊,玉盞兒以自己的身子擋在丈夫身前,她不要他們兄弟相殘,因為骨肉相殘的痛苦將會一生糾纏著他們,心靈永遠得不到安寧。
當年她為娘報仇,眼見爹在眼前心碎吐血的場面,成了她永遠擺月兌不了的夢魘,她深深為此內疚、痛苦。所以,她不要這種悲劇重演,寧可賭上自己的性命。
劍尖在離她胸前不遠處停住了,尤命終究不忍傷她,看著玉盞兒為了不使他們相殘、保護自己所愛的無畏神情,他動容了。
「盞兒!」龍昊也被她震撼。直到今天他才知,她可以為他做盡一切,包括替他面對死亡。
「盞兒,為什麼連你的心也屬于他?上天太不公平了!」尤命頹喪的說,玉盞兒已用行動告白她絕不能失去龍昊,他傷心的轉身離開,現在的他情願從未和玉盞兒相識。
但他背後一雙充血的眼瞳迸射出異光,龍昊從腰間拔出了軟劍。
看見龍昊現出殺機,玉盞兒驚恐地喊道︰「不要……」她撲向尤命,以身相護知己。
龍昊來不及收回刺向尤命後背的劍,就這樣一劍刺入玉盞兒的肩胛處,鮮血染紅了她的素衣。
「盞兒——」龍昊幾乎心魂俱裂。
尤命扶住玉盞兒,以復雜的目光凝視她痛苦蒼白的臉龐。
看見所愛不畏生死保護自己視為仇敵的人,龍昊忍不住質問玉盞兒︰「為什麼救他?他要殺我,他活著一天我就受到一天的威脅,江山隨時會易主,社稷將會不穩。盞兒,你在想些什麼?」
「昊,不要講什麼江山社稷,盞兒不想懂。我只知道你們是同胞兄弟,尋哥哥是你最親的人,你們血脈相同。他並沒有錯,是姒文忠的錯,你若傷害自己的兄長,如何向先皇和皇後在天之靈交代?」玉盞兒深知他身為一國之君的考量,可她不能讓他傷害尋哥哥。
龍昊慚愧地低下頭,他又何嘗願意手刃自己的同胞兄弟?但尤命一旦受人唆使,或和姒文忠連成一氣,他的江山、子民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
第九章
尤命、龍昊在听了玉盞兒的話後慚愧萬分,玉盞兒如此用心良苦,甚至不惜以生命相勸,他們卻還在自相殘殺。
「昊,我們在這宮中受到太多傷害,已經夠了。」玉盞兒哀傷的道。
龍昊聞言一陣心傷,他主動伸出手尋求兄長的原諒。
尤命在玉盞兒乞求的眼神下,也伸手與龍昊緊緊相握,前嫌盡釋。
龍昊拔出玉盞兒肩上的劍,為她止血,再從兄長懷中接過蒼白無力的人兒,「告訴我,姒文忠和我們失去孩子也有關嗎?」
玉盞兒含淚點了點頭,「我悄悄遣人查過,當時出來頂罪的廚師並非失手放錯藥,而是听命于姒文忠,他利用雲潔是因為知道你疼她,不會傷害她,他這個人連自己女兒也利用。」
龍昊握緊手中軟劍,臉上又現殺機。
「他太自以為是了,不僅操縱你們,連先皇也敢欺騙,還棄自己亡妹臨終前的請求于不顧,他根本是個衣冠禽獸!」玉盞兒也恨姒文忠入骨。
「盞兒,你就是由那件事推知他對皇權有野心?」尤命驚訝于玉盞兒過人的機智和敏感,他還以為多年前玉盞兒對他的承諾只是孩子的戲言,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玉盞兒點頭,「如果有一天他控制不了昊,他會把你推出去當傀儡,自己在幕後操縱。到時,不僅你們會手足相殘,我也會卷入這場政治風暴中,與其如此,我寧可冒著讓你們手足相殘的危險,先揭開這段悲慘舊事,如今我們要化被動為主動,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玉盞兒眼中的堅定,讓兩人知道姒文忠大限將至。
玉盞兒的傷並不輕,龍昊急于帶她回宮醫治。臨走,玉盞兒牽住尤命的手,「尋哥哥,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去找姒文忠,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不然你會很危險。」
尤命點頭,反握住她的手,「盞兒,你憑什麼相信我在了解真相後,不會因嫉妒昊而和姒文忠連成一氣?」
玉盞兒淡淡甜笑,「是知己,所以知你。不過尋哥哥,見你如此痛苦,盞兒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
「所有抉擇皆不能由我,我們也只能接受。」尤命無奈地苦笑。
見尤命落寞神傷,玉盞兒不免內疚,「對不起,尋哥哥。盞兒不是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只是……」
「不必道歉。你已為我們兄弟倆做了很多,一切全是形勢所迫,你做的是對的。」尤命由衷佩服玉盞兒的果斷,如果易地而處,他也許會糾纏在兒女之情中,無所適從。
听了他的話,玉盞兒才安心的把頭靠在龍昊懷中,隨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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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腦袋里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
龍昊細心地替玉盞兒上藥,他們剛剛是取近路從玉盞兒房中的秘道回宮的。這一天中她給了他太多驚奇,一個兄弟、一個仇人、一個驚天陰謀,現在再加上這一個秘道,他也不奇怪了。
「沒有了,這秘道只是我入宮後很悶,又要處理玉家生意,為了出宮方便才修築的。」她太累了,化解他們兄弟的干戈幾乎耗盡她所有心力,現在她只想永遠躺在愛人懷中不起來。
龍昊摩挲著她的頭,讓她舒適的休息,「把姒文忠交給我,我會為孩子及你,做些該做的事,把幾十年來的恩怨一次算清楚。」他不願她再為這些事勞心。
「不,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及害死孩子的人!」玉盞兒倔強地揚起眉。「何況姒文忠在朝中多年,人脈頗多,若你有什麼動作,他隨時會行動,甚至兵變逼宮都不無可能。而尋哥哥更不行,他身邊的人都是姒文忠的眼線,稍有行動,他便察覺。只有我這個寄情于音律詩畫的失意妃子沒有人關注,姒文忠不會把一個女人當成敵人的,他看不起女人,所以由我對付他最為恰當。而且正面沖突對我們不利,側面出擊才能置他于死地。」玉盞兒分析利害得失,宛如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