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心餐廳
柯以良父女正在共進晚餐。
「彤彤啊,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有啊,爸。」柯心彤漫不經心地答著,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對了,你剛才講到哪兒了?」
柯以良明白女兒在裝聾作啞,也知道逼女兒戀愛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可是他已經憋很久了,今天既不在自己家里也不在自己集團開的餐廳,把女兒約在這里,就是希望在一個安靜無干擾的地方和女兒好好地談一談。
柯心彤一邊吃水果,一邊偷望著父親。她早就洞悉老爸今天包下整間餐廳的用意,果不其然,打從一坐下,老爸就沒吃過一口食物,開口閉口都是問她怎樣才願意戀愛,什麼時候才能讓他這個老頭子抱外孫。
「彤彤,你幾個表哥表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姑媽們老追著我問你的佳期,你現在卻連個男朋友的人選都沒有,那怎麼行啊?」
你不是給我安排了一大堆人選嗎?柯心彤暗自覺得好笑,表面上卻神情自若。「人要為自己活嘛,為什麼要管三姑六婆的閑話?」
「彤彤!」柯以良輕斥,「別人說話不用理會,老爸的感受你做女兒的總要顧及吧!」
柯以良語氣雖帶著微怒,眼楮卻疼愛地注視著女兒,他不相信女兒會完全不顧自己的想法;反正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說服女兒試著和男生交往。
「老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女人不戀愛、不結婚不會死的,事情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柯心彤木然地說。
「胡說八道!」柯以良被女兒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激怒了,「難道你真打算做一輩子老姑娘嗎?」
柯心彤慢慢垂下一雙眼,沮喪地說︰「唉!老爸你的觀念太老土了,女人單身已經成為一種全球的趨勢,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柯以良看到女兒頹喪的態度更氣了,「我不知道什麼全球趨勢,只知道古有明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祖宗幾千年留下的真理是不會變的。」
柯心彤的頭都痛了,老爸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老掉牙的道理,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心思?
小時候看到父母的恩愛甜蜜,媽媽也一直也說嫁給爸爸是一生最正確的抉擇,還曾鄭重地告誡過她,好女孩要善于等待,甘于忍受寂寞,才能等到一生最大的幸福。媽媽在爸爸出現之前也從沒談過戀愛,就這樣嫁給了自己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幸福以終。
柯心彤很憧憬這種古典的愛情模式,因此外表前衛新潮的她內心其實很純情,在國外讀大學時,在復雜的環境也是潔身自愛,堅持自我,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期待一份完美純粹的愛情,不摻雜一絲雜質,彼此心動,惺惺相惜。
只是這些想法如何能向父親說得清楚?一個女孩子的性格再男孩子氣,這些私事也是難以啟齒的。
唉!如果媽媽還在就好了。
女兒的黯然神情沒能逃過柯以良的眼楮,他關切地問︰「彤彤,怎麼了?」
「沒什麼。」柯心彤搖搖頭,「我想媽媽。」
一抹淡淡的痛楚倏地掠過柯以良的心,是啊,如果愛妻還在人世,也許父女倆的溝通就容易多了,以前女兒最喜歡黏著愛妻談心了。
「如果你早點戀愛成家,也了卻你媽媽九泉之下的一個心願。」柯以良感慨。
「但是媽媽絕對不希望我太心急的,欲速則不達嘛!」從哀傷的情緒回神過來,柯心彤對老爸投以一個俏皮的笑容。
「可是你已經老大不小了,哪有女孩子二十五歲還不交男朋友的。」柯以良又開始「進攻」了。
又來了、又來了!柯心彤暗暗叫苦,不斷地偷看放在桌上的手機,這個方小萍怎麼搞的,都幾點了還不來電話「救駕」,八成是被她男朋友迷昏頭了。
正當柯心彤嗯嗯啊啊敷衍父親時,手機終于響了起來,她立即如獲大赦地接起電話。
「小萍,啊,什麼?你進了醫院?怎麼這麼不小心!哪家醫院?好,我馬上趕過去。」柯心彤對著電話煞有其事地瞎嚷一通。
「老爸,沒辦法,小萍生病進了醫院,我得馬上趕過去看她。」柯心彤裝出頗為無奈的樣子。
「這麼嚴重?那你快去吧!」柯以良不疑有詐。
「可是好不容易陪老爸吃頓飯,就這麼走了,我……」柯心彤故意表現得左右為難,其實心里一直在偷笑,老爸聰明一世,居然連自己和小萍聯手演戲都看不出來?
此時不溜之大吉,更待何時?
「那我走了喔。」柯心彤急急地站起身,「老爸拜拜。」
「拜拜。」柯以良無精打采地回答。
柯心彤唇邊飛上一抹詭異的微笑,只是走至餐廳門口回頭偷看父親時,發現他發呆的表情帶著失望時,不由得一股歉意涌上心頭。
「小萍,約好時間你還不打電話來,害我被我老爸念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在電影院門口見到方小萍,柯心彤就忍不住抱怨。
「電影沒演完嘛,叫我怎麼打電話?說好陪阿忠看電影的,難道叫我丟下他一個人啊?」方小萍因為惦念著柯心彤,和男朋友看電影時都心不在焉,結果被阿忠數落一番,現在又被柯心彤埋怨,真是兩邊不討好,委屈得要命。
「你呀,就會整天陪著那個寶貝阿忠,你確認他就是你一生要找的人啦?」
「就是要在一起啊,不在一起又怎麼知道是不是?」方小萍恨不得早點把柯心彤的木頭腦袋敲醒,省得她整天這麼迷迷糊糊的,自己不談戀愛不說,還整天拉著她當救兵,讓她疲于奔命。
「我說心彤,你快點找個男朋友吧,省得你爸老操心,我也不用經常跑來跑去,大家輕松。」
「拜托!」柯心彤雙手合十,「我剛剛才被老爸訓得耳朵長繭,現在又換你唆了,你們煩不煩啊?」
她實在厭倦了這種逼婚的日子,讓人喘不過氣了。
「你快點找個護花使者,我們就不煩你了。」方小萍一本正經地說。
難道真的要這樣嗎?柯心彤心中充滿了沮喪。
第二章
懊死的!老爸又安插一個對象進公司了。柯心彤恨恨地想。
這個梁華雄到底哪點好,油頭粉面,見人就笑,毫無男子氣概!老爸居然說他能干過人,是劍橋大學博士,非要讓他擔任什麼行政經理,天天找機會和她談公事,真是煩透了。
般不懂老爸是怎麼想的,難道他認為開開會、多踫面就能談出感情?多老土!
想當初老爸和老媽可是一見鐘情,浪漫開始,幸福以終。
可是她的真命天子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突然,她的腦海里蹦出了一張英俊的臉龐,劍眉、星眸、鷹鼻、挺拔的身材、浪子的氣質,慢慢的、一點點地拼湊了起來……咦?不就是那天晚上差點撞到她的那個人嗎?怎麼會突然想起他了?
一抹紅霞不經意地飛上她的臉頰。那個人確實夠帥,不過……也太囂張了,她的臉隨即沉了下來。
「唉,看來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男人啊!」她喃喃自語地道,抬頭卻發現一個人正笑眯眯地看著她,嚇了她一大跳。
「彤彤,你怎麼了?」來到女兒辦公室,看到她正托腮發呆,似有心事,臉上表情一變再變,柯以良真有點模不著頭緒。
「老爸,差點被你嚇死了,進來也不先敲一下門。」柯心彤嗔怪道,藉以掩飾自己失魂的心情。
「我有敲啊,還敲了好幾下,是你自己沒听見。」柯以良有些無辜,「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