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柳葉兒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除了恨還有苦澀。
第三章
禮拜一,是個藍天如洗,白雲如絮的好天氣。
柳葉兒送走父母後,一人獨自從機場返回家中。
眼看正楓和宛麗的訂婚酒會快開始了,她猶豫著究竟該去還是不去?
數次撥至賀信梵錄音室的電話都無法聯絡上他,接電話的年輕小姐說他正在錄音無法接听,最後還不悅地掛了她的電話。
最終,她還是來到貼著大紅囍字的招牌下。
眼前的「天作之合美滿良緣」八個金字看得她暈眩無力。
站在門口迎接貴賓的宋宛麗一眼看見了她,不顧失態,歡呼地跑上前。「妳怎麼這麼晚才來,我都快急死了,快幫我看看有什麼不妥,他們都說很好沒問題,可我不放心。」
柳葉兒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時,宋宛麗就被一群豐容盛髻、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團團圍住;而謝正楓,只見他周旋于賓客之中,顯得那樣志得意滿。
一直到儀式開始,她再度看見這一對新人,他們甜蜜地交換戒指,接受台下的祝福,一瞬間人群擁上前,鎂光燈也閃個不停。
錄音室內--
賀信梵走出錄音問,今天他一直心緒不寧,往柳葉兒家打了多次電話都沒人接听,她跑去哪里?
「今天有人找過我嗎?」他問助理黃文凱。
「我不清楚,不過我看見汪小姐接過好幾次電話。」黃文凱把賀信梵的不對勁全看在眼里,此刻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汪芷潔!」他低哼一聲,將想溜出大門的汪芷潔叫住,「妳接了我的電話?」
「是有一兩個,不過你正在忙,我就沒打擾你。」她還不是為了不讓他分心。
「哪些人找我?」
「她說她姓柳,又不肯留話,肯定沒什麼要緊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添了幾分冷意。
「我忘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警告妳,如果妳健忘,就別亂接電話,這里自然有人負責。」
「不就是一、兩個電話,干嘛這麼凶!」汪芷潔感覺好委屈,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凶她。
「妳要記住,這里是我的工作室,不是妳大小姐的游樂場。」他扯下椅背上的外套,「如果妳想要,我樂意出讓。」
就在滿室工作人員惶然的神情與汪芷潔收不住的淚水中,賀信梵甩門而去。
柳葉兒立于一隅,雖然從昨晚到今天沒吃過什麼東西,但面對豐盛的自助餐點仍然毫無食欲。
額上的冷汗不斷地沁出,此刻的她深感孤立無援。
梵,你在哪里?
突然,圍著新人拍照的記者涌向門口,將出口擠得水泄不通,有興奮激動卻搶不到有利位置的記者干脆搬來椅子,選蚌有利的位置高舉起相機猛拍,此時鎂光燈此起彼落,各路記者紛紛為C家刊物的銷售量拼死效力。
賀信梵費力地向大廳挪去,在人群中搜尋柳葉兒的身影,對記者的問題一概以「嗯」作答。
終于,他在角落發現了她,她的樣子很虛弱,面容憔悴,手扶在餐桌邊似乎隨時會倒下去,同時他發現謝正楓與宋宛麗攜手向她走去。該死!她怎麼受得了這個刺激?
「借過。」雙臂使上七成力氣,將眼前的障礙物清除掉,他疾步上前,從旁扶住柳葉兒,低聲說︰「葉兒,妳還好嗎?妳根本不該來這里。」
「梵!」看見他並不太意外,他總會在她需要的時刻出現,淚腺習慣地開始刺激,但她必須忍住。「梵,幫我,讓我和宛麗說兩句話,我不能倒下去。」
柳葉兒倚靠著身後溫暖厚實的胸膛,心平穩下來,勉強展露笑容。
「宛麗、正楓,祝你們兩個永結同心,永不分離。」
宋宛麗驚喜地發現好友與一名男子如此親密,而這名男子是……她沒眼花吧?是賀信梵耶!
「這位……是妳的朋友?」謝正楓的眼光放在柳葉兒腰間,賀信梵攬著她的手像一根刺橫在他心頭。
「宋小姐,祝你們夫妻白頭偕老;謝先生,如花嬌妻,可要用心珍惜。」鎂光燈閃耀在兩個對峙的男人身上,賀信梵刻意給謝正楓一個玩味的笑容。「我們留下來不太方便,先告辭。」
「也好!葉兒,晚上我給妳電話。」宋宛麗環顧四下虎視眈眈的記者,「我帶你們從後面走。」
「你怎麼會來,你說不來的。」柳葉兒全身無力地靠上椅背。
「妳說不來,不也來了。」賀信梵伸手探視她的額頭。「妳有點發燒。」
「你該料到那里有很多記者。」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平時就不愛與傳媒打交道,所以一有機會記者便顯得格外瘋狂。
後面有車逐漸逼近,他看看柳葉兒虛弱蒼白的臉,不敢開快車。
「哪里不舒服?」
「不要緊,我只是沒睡好、沒吃東西,再加上染了小靶冒。」她連聲音都輕飄飄的。
一打方向盤,賀信梵拐過十字路口,要想不被打擾地讓她休息,只有回唱片公司。
柳葉兒閉著眼听見他打電話,似乎是對某個醫生講述她的病情,讓對方配藥送過來。
很快地,他的車回到公司,鐵柵欄將記者擋在大門外。
保安部全體出動,今天是吹什麼風?將公司的兩大王牌同時吹回。
一號錄音室的隔壁是會議室,大廳常用來開會和休息,里面有兩間起居室,則分別是賀信梵與沈煜二人專屬。
當賀信梵圈摟著柳葉兒出現時,汪洋正與度假回來的沈煜對峙,一旁靜默無聲的是經理、監制、助理一干人等,他的現身顯然又令靜默加分。
「嗨!梵。」沈煜打個招呼,細心打量好友身側的女孩。秀發烏黑,精致縴弱,嬌美面容帶三分病色,益顯楚楚動人,是很動人的女孩;可說不上來原因的,他就是覺得她看似柔順的表象下有著倔強反叛的性格。她就是汪洋才回來就大呼小叫的「禍水」?
「一個月到了嗎?」賀信梵讓柳葉兒在沙發的一角坐下,等藥送來。
汪洋將火力先對準沈煜,「你出去整整一個月,一回來就給我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我絕不同意。」
「我的工作不包括在你的PUB登台演出,別讓我把那張十年合約挖出來,汪董!」經過半天的爭執不下,沈煜亦動了肝火。
賀信梵眉間微動,向來沈煜善用他所向披靡的美貌讓人嘔得半死,自己則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死樣子,此刻的沈煜只可能為某個人失常。
「這到底是為什麼?」汪洋火冒三丈地要求合理的解釋,若得不到答案他肯定會氣血逆流而亡。
沈煜從搖椅上坐直身體,那抹魅惑人時才有的微笑浮現,聲音輕卻清晰︰「展眉回來了。」
「啊……」汪洋如同被點了啞穴不能言語……對,林展眉!雖然他們分手兩年,但這個女人卻令素有工作狂之稱的沈煜,墮落成一個成天伸手向他要假期的浪蕩子。
「順便也替我取消晚間的演出。」賀信梵不輕不重地參了一腳。
「你又是為什麼?」汪洋再承受一枚重彈。
「理由同上。」他的雙手按在柳葉兒肩上,任何懂得林展眉在沈煜心中是什麼地位的人都明白,從今以後,她才是他的重心。
柳葉兒卻不解地環顧四周,為何「展眉」二字就像一切問題的標準答案,無人有異議;然後,她看到那位本來面目英俊的「汪董」一臉悲憤地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