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月兌上的衣服將妹妹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後跑到路中間捕了一輛車子直奔這家動物醫院。
醫生一看到妹妹的模樣也嚇了一跳,本來想給妹妹直接安樂死,免得它少受些痛苦,但她死活不肯,一再求著醫生一定要救救它,不管花多少錢她都願意!
醫生最後終于抱著忐忑的心,帶著妹妹進了手術室,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期間她不斷打電話回家,可是響了幾聲又趕快掛掉。
她很害怕。
她怕萬一溫寧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討厭她?會不會覺得她足個不負責任的壞女人?
萬一、萬一妹妹死了怎麼辦?她要怎麼向溫寧交代?他一向很喜歡妹妹的啊!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不管再怎麼累,他都會走到妹妹的籠子前面,把它放出來,然後才走到廚房替她打點宵夜,有時候還一面做宵夜,一面丟幾片蔬菜或水果給妹妹啃,他看著妹妹的眼神,就像一個爸爸親昵地看著自己的小孩一樣。
妹妹死了的話,溫寧一定會很傷心吧?
那他會不會,就此離開英國,不再留在她身邊了?
越想越害怕,卻也越來越心焦,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告訴溫寧這件事?
可紙又怎麼能包得住火,不管怎麼說,他一定都要知道這件事才行啊!
于是盡避心中害怕不已,她終于還是又打了通電話,這次溫寧接到了。
「阿晴,你說清楚啊!為什麼我會離開你?」溫寧不解地問。
「你是為了妹妹才留在我身邊的,不是嗎?妹妹、妹妹是我害成這樣的,你一定討厭我了……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追著狐狸,好怕好怕從此以後就看不到妹妹,不知道該怎麼向你交代……」
大概是擔心害怕了太久,又哭了這麼久,程晴突然腿一軟,整個人就要跪倒在地上,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她。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他皺起了眉。
听到妹妹出事已經夠讓他擔心了,偏偏程晴的反應又這麼奇怪,擔心他離開比擔心妹妹的傷勢還多,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離開?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位滿臉疲憊的男醫生走了出來,程晴一見到他又馬上爬了起來,沖到醫生面前直問道︰「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妹妹有沒有事?」
醫生拿下手術口罩後說︰「我盡力了。」
她整個人呆住,砰的一聲突然坐倒在地上。
溫寧趕快跑了過來,想把她扶起來,卻見她低頭不斷垂淚,心里一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我話還沒有說完。」醫生嘆了口氣。「我把它耳朵的傷處理好了,這還是小事,問題大就大在背部的撕裂傷,實在太大了,只好拉緊傷口兩旁的皮膚縫合,就算復元了,這塊傷口以後可能會再也長不出毛。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它的求生意志了,我讓它在這住院幾天「不要!我要帶它回去!」坐在地上的程晴突然抬起頭大聲說︰「我要帶它回去,我要親自照顧妹妹。」
「可是院里的設備——」
「那不一樣,醫院的設備再好,你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看顧妹妹啊!讓我帶它回家,我會好好照顧它的,而且、而且就算它真的撐不下去,我、我……」眼楮一紅,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也要讓妹妹死在自己家里,不要孤孤單單死在醫院里。」
醫生和女醫生對望了一眼,低聲商量了幾句,最後同意了。
于是程晴用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抱著還在麻醉中的妹妹,溫寧則在後頭抱著一堆藥,一面努力地听著女醫生的吩咐。
在程晴的堅持下,溫寧叫了一輛計程車送他們回家。
一回到家,程晴就抱著妹妹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爬上床側躺下,再把妹妹小心翼翼地擺在自己懷里,就像一個呵護孩子的母親一樣,一面還不停輕輕地模著妹妹的頭,說︰「妹妹乖,我們回家了喔,你一定要好起來,這樣爸爸才不會傷心喔……」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溫寧在門外並沒听清楚,他只見到程晴那萬般疼惜的模樣,心里很是感動。
他一直以為,程晴並不喜歡妹妹,認為妹妹是個拖油瓶,常常在他面前嫌東嫌西,他也從沒見過她和妹妹一起玩過,卻沒想到妹妹受傷後,她反而比他更難過、更擔心,而且還那麼用心照顧它。
當一切都安頓好,他也把妹妹該吃的藥準備好交給程晴後,這才開始整理自己剛回家的行李,一面想著今天程晴在動物醫院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為什麼要那麼害怕?為什麼要那麼擔心?
妹妹的受傷只是一個引子,他看得出來,程晴心里真正怕的是——自己會離開她?
為什麼?
整理行李的手停了下來,他垂下眼,恰巧見到自己記著史密斯太太食譜的那本筆記本。
程晴為什麼會怕他離開?
站起身,他想去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假裝不經意地從她房間門口經過,卻見她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房。
他心跳加快,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踱了進去。
程晴睜著紅腫疲累的眼,倦倦地對他輕聲說︰「阿寧,你抱著我好不好?」
他心跳更加劇,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要求過他。
「阿晴……」心中霎時柔情萬千,程晴害怕他離開的原因,他似乎懂了。
「我快撐不住了,可是我睡相不好,怕壓到妹妹,所以你在我背後抱著我好不好?這樣我就不會亂動壓到妹妹了。」說完她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
溫寧的臉上有一點點尷尬的表情,原本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肩膀也瞬間垮了下來——都怪自己自作多情,沒事想那麼多做什麼?
「好,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東西就過來。」但他還是乖乖答應了。
「嗯……」程晴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看著懷里依舊昏睡的妹妹,一只小手輕輕地撥弄妹妹的胡須。
等到溫寧整理好,再來到程晴的房間時,她已經睡著了,整個人縮得像只小蝦米,蜷縮在被單上,雙手卻還小心翼翼地護著包在她外套里的妹妹。
他不自覺地流露出愛憐眼神,這樣沒有防備的程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在她的身後躺好,他猶疑了一會,最後終于伸出一只手,輕輕摟住懷里她的腰肢。
竟是出乎意料的縴細。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程晴的身軀這麼縴細。
稍稍抬起頭,他看著摟在自己懷里的女人,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淚痕,自皙的皮膚上有些雀斑,原本就很少整理的頭發更是亂成一團,但卻不掩她的清秀。
他輕輕撥弄著那看似雜亂實則異常柔軟的發稍,一繒一縉地撥了回去。
程晴睡得很熟,想必是這一下午的折騰讓她身心俱疲吧?
溫寧的膽子大了些,原本在頭發上的手指慢慢滑到她的臉蛋上,先是長長的睫毛、緊閉但紅腫的眼皮、有著淡淡雀斑的臉頰,最後來到柔女敕的雙唇。
女孩子的嘴唇總是這麼軟,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上一次接吻是在什麼時候?
稍微動了動,他的身子更往上移,雙眼沒離開過她的臉。
如果……他這時候偷偷親一下她,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蹦起了勇氣,他慢慢彎子,眼見那女敕紅的雙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只差那麼零點五公分的距離時,他突然听到一聲極細微的噴嚏聲。
因為心虛,他馬上縮回身子,有些神經質地東張西望了老半天,並沒發現什麼異樣,直到眼角余光望見程晴懷里有個小東西在動,他這才會意過來——妹妹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