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決定。」
「沒有原因?」
「或許妳應親自去問他。」易任風不想插手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
是真正的好哥兒們,所以他不會自作主張地做什麼事以促進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發展。
他所要做的,就只是在後面支持她。
他相信她的能力,亦相信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不對我提任何建議?」
易任風搖頭,「我一直相信妳。」
「即使有一天,我不再是倪雲?」她的語氣突然有些低沉。
「或許那時妳可以再叫作宮本晴子。」
倪雲終于無奈地笑出聲,半側過臉,用手支著頭,「我以為回不去了。」
她已將這麼多的東西交給了那個男人。還剩下什麼可以帶走?
「沒有人必須一直戴著面具。」他淡淡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未來的路,上天自有安排的。」她看向窗外的日落。
連續一個禮拜的胃部不舒服讓倪雲十分難受,迫不得已,她走進自己向來不喜歡的醫院。
「倪小姐是平日工作太勞累了,再加上心情不好,才會導致胃部消化困難。」醫生開了一張證明給她。
倪雲接過道了謝,走出看診室時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認出那一抹身影,尾隨著她走到另一個看診室外面。
「子衣,檢查結果出來,妳確實是懷孕了。」倪雲站在外面,听到女醫生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然後是阮子衣微弱的聲音。
「王阿姨,您確信沒有錯嗎?」
「錯不了。」
「如果現在墮胎會不會有危險?」沉默了片刻,阮子衣問道。
「已經一個月了。」
「孩子沒有爸爸。」她有些空洞地說,聲音里透露出無助和難過。
醫生淡淡地嘆氣,「妳應該叫那個男人負責。」
「他不會在乎的。」阮子衣無奈地說。
診室里有長久的沉默,突然,她看見診室的門被打開,一臉慘白的阮子衣出現在倪雲面前。
見到倪雲,她有片刻錯愕,著急地要從她身邊走過。
「阮小姐。」倪雲叫住她。
阮子衣停下腳步,「倪小姐。」
倪雲走到她身邊,看著她還無變化的肚子。「妳打算不要它?」
阮子衣沒有回答,她低下頭,長長的頭發滑下,掩住眼里的難過。
「對不起,我無意偷听。」她想她觸到自己內心某些疼痛的角落,「是安德烈的孩子?」
阮子衣點點頭。
「或許,妳該讓他知道,他也許會安排妳……」據倪雲所知,阮家的財產已經因阮振唐販毒事件的曝光而一夜成空,連房子也被沒收了。
阮子依搖搖頭,「倪小姐,妳要我去求他收留我嗎?」
倪雲無言以對,她清楚地感覺到眼前女子的改變,她斂去了幾分天真的神色。
思及此,她的手指不由得因阮子衣的話而顫抖。
「你不恨他嗎?」很久之後,倪雲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恨他,他利用我奪取案親的信任,讓我成為阮家的罪人。」
而這一切的恨又出于什麼?大家都經歷過同樣的心境,毋需以言語交流。
「從前的戶口里還存有一點錢,雖然已經不多,但省吃儉用還可以過完這幾個月。待打掉孩子休養幾天後,出去找工作,大概就不會這麼困難了。」不想在原話題上打轉,阮子衣淡笑著。
倪雲笑了笑,又低頭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骯。那里即將有一個生命要消失!
生命總是無辜。
「阮小姐已經決定好了?」
「是。」
或許她不該再做任何可笑的安慰,這一切只是枉然,她清楚。
倪雲仍舊只是看著她的小骯,「如果妳不想接受安德烈的安排,必要時可以找我。」
「謝謝妳。」知道她與他是同伙,阮子衣不想說太多,「我想我可以應付得了的,妳不必牽掛。我一個人在外面租了間小鮑寓,還算應付得來。」
從前的確是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但一夕之間,家庭變遷,淪落至此,生活一瞬間發生了大變化,是該學著適應。
「倪小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許久,見倪雲沒有發出聲音,阮子衣出聲打破沉默。
待倪雲回過神來,阮子依已從她身邊走過,縴細的身影逐漸消失。
「去了這麼久,很嚴重?」
倪雲由門外走進屋里,將皮包交給張媽,坐在大廳上看報紙的安德烈聞聲抬起頭。
「沒什麼,去醫院時剛好有一個學者在那里教授身心保養方法,就停下來听了一下。」
「有什麼收獲?」
「幾句從前在心理書上看到過的話,非常無聊。」她伸手梳開額前的瀏海,走到他身邊坐下,想到下午與阮子衣在醫院里的談話,「你的阮小姐呢?把人家的家庭弄成那樣,你也該負點責任吧?」
「這是職責所在,師父在訓練我們辦事時,從來不教事後解決的方法。」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彷佛所說之人與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真不是個好人。」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
「甚至是非常無恥的人。」
「我以為妳再清楚不過。」
倪雲笑了笑,對他的態度無可奈何。她早清楚的不是嗎?
一切不過就那麼一回事,多麼的無趣。
她抬頭看了眼時鐘,估計晚飯的時間快到了,便叫管家將飯菜準備出來。
安德烈摟著她的肩膀走向餐桌,仍舊同從前一樣,紳士地為她拉出坐椅,然後自己在她對面坐下。
「今天下午,我在醫院里遇見阮小姐。」
安德烈的動作沒有因這句話稍停片刻,只是淡淡地響應︰「哦?」
「她看起來很不好。」
「突然什麼都沒有了,這樣很正常。」
倪雲盯著他,在心里嘆氣。她頓了片刻,又開口︰「我們在婦產科外面踫面,她懷孕了。」
「懷孕了?」他稍稍頓了下。
她點頭,「是你的孩子。」
「她打算如何處理?」
「她打算打掉。」
「這個女人,一句話也沒有與我商量。」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說得像是諷刺,又不甚在意。
「你要孩子?」
「是我的,我當然不會放棄。」
「阮子衣呢?你又怎麼處理?」
安德烈懶懶瞥她一眼,「不覺得妳又問太多了嗎?」
「孩子有危險,母親的情況也很差。」
「這可不好。」他仍舊是一派優閑,蹺起二郎腿,轉頭看向她。「既然妳是女人,應當比我更了解阮子衣的想法,妳說我該怎麼辦?」
「你不也當過她的情人?這種問題拿來問我,太小化了你的作用。」
「那麼我該派人把她接過來?」
「這也許是個好方法。」她淡淡地說,語氣有些自嘲。
他何必說得像是依照她的意思?倘若他不想,她的意見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
她感到諷刺。
「怎麼?這回倒是慷慨大方了。」安德烈睇著她不明顯的表情。
「這話說得太嚴重了,我以什麼身分來慷慨?」她听出他話里的意思。
安德烈笑了笑,拿起電話吩咐司機將阮子衣載過來。
原來他早已有她的住址。
倪雲感到自己所說的一切,原來都如此多余。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安德烈放下電話時,她冷冷地說。
「有什麼我應該不知道?」
「不,你的確該知道,是我太多管閑事。」
安德烈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阮小姐什麼時候來?」
「待會兒。」
「我去叫張媽整理客房。」倪雲站起身要離開,手臂突然被他拉住,然後整個人在他突加的力道下跌入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