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準備在這十二小時內找到那張合約?」
「是,到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你暗中過來,從窗外進入韓在天的房間,拿走合約。」
易任風看著她,「妳不走?」
「先不能走,否則他會起疑心。」
「要是他起來後找不到合約呢?」
「這一點。」她早已想好,「你拿著合約到公司復印,然後再將原稿送來,我重新放到他的房間。」
這樣一來,韓在天不但會不疑有他地按照原計劃行事,也方便緝毒人員人贓並獲。
「是個好方法。」易任風點點頭。
他相信以她的能力,絕對可順利辦妥上述的行動。只是——
「一晚不回去,烈會怎麼說?」
「在順利取出合約之前,我不準備讓他知道。」
安德烈對她放出警告,不要笨到讓韓在天吃了她。
倘若讓他知道她們采取此計劃,無論成功與否,在他眼中皆是下下之策。
「問題是妳準備怎麼向他交代。」
「你可以打電話告訴他,我在你那里過夜。」
「司機呢?」
「遣走他。」
易任風輕笑,「其實妳一開始可以不必用『商量』二字的,畢竟計劃早在妳腦里盤算好了。」
「我需要你的協助。」而且只能是他。
無論是安德烈或袁利森都不能讓她放心。
他們絕對會阻止她。
十年前,師父即已說過——
妳的任務僅限于晚會上的跳舞和陪酒,絕不包括交易。
這就是安德烈之前警告她的原因。
「妳可以以『師姐』的身分命令我,不是嗎?」稱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女人為師姐,實在是有夠奇怪的。
「風,我正在與你談論正事。」倪雲出言阻止他的訕笑。
「那好吧,就按照妳說的去做。那老頭一邀請妳,馬上通知我。」
「好。」倪雲點點頭,談完正事後,揮揮手招來服務生結帳。
在倪雲的意料之中,三天後,韓在天打電話邀請她。
她和韓在天在酒店吃完飯後,就到他的私人寓所。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現在,韓在天正在浴室里洗澡。
她偷偷地將易任風交給自己的迷藥倒在高腳杯里,然後盛上紅酒,坐在餐桌前等他出來。
「睡覺前,我習慣先喝點酒。」韓在天坐到對面後,倪雲拿起一個酒杯,不給他任何反對余地做出干杯的動作。
見她很爽快地喝完酒,韓在天心里不疑有他,也喝下剩下的一杯酒。然後走過去抱起她,一起倒在床上。
倪雲對他微笑,作勢要吻他。在心里默念到「五」時,韓在天的眼皮終于忍不住倦意地緩緩合上。
確定韓在天已睡著,倪雲迅速起身,拿掉監視器里的錄像帶。
她戴上從皮包里拿出來的手套,在各個抽屜里尋找合約,找到後,她打電話給易任風。
他從窗戶爬進來,拿了數據出去後又回來。
倪雲將合約放回原位,一切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她厭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然後走到桌前,用沒有被下迷藥的杯子倒了杯酒,走到窗前獨自啜飲。
她可為他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生命如此有限,她已在時光的流逝中逐漸看到自己在衰老。
所以她希望在有限的時間里,盡力為他做好每一件事,就當作報答這十年來他的栽培。從此以後,即使兩不相干,她亦不會覺得虧欠他太多。
許久,天邊出現魚肚白。
倪雲回頭看了看時鐘,將什麼也沒錄到的錄像帶重新裝回去,然後轉身走進浴室里。
再次走出來時,韓在天已醒來。
倪雲笑了笑,走過去為他揉著太陽穴,「昨晚睡得還好吧?」
「是不錯。」雖然感覺有些疲憊,但醒來後即看到美女在身邊服務,的確是不錯。
「我看我得走了,店里要有個人過去照應。」
「不多陪我一會兒嗎?」
「下次吧。」她已將衣服穿好,作勢要離開。
韓在天叫住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支票。「小小意思。」
倪雲笑著接過,走出這幾乎令她窒息的房間。
易任風在天快亮時將合約交到安德烈手里。
安德烈大略明白事情的整個經過,立即派司機到韓在天的寓所外等她。
料到他會有此行動,倪雲坐進車里,什麼也沒再多說。
天已大亮,冬日的陽光在車窗上反射出光澤,迷炫她的雙眼。
車里的音響播放著一首歌,男歌手富有磁性的嗓音飄進她耳里︰
風吹著臉,由不得我拒絕,妳是從不停頓的一個瞬間。
世界再大,也只要求一點。
妳再接近,只不過辜負我的感覺。
我早已習慣妳的名牌香水味,妳的諾言,廉價地飄蕩在我耳邊……
作詞/陳珊妮
「這是什麼歌?」倪雲突然抬起頭問司機。
「香水,香港一個紅歌手唱的。」
她不再出聲,直到汽車緩緩地駛進安宅。
倪雲從皮包里取出韓在天剛才送給她的支票。「幫我把這張支票捐給遺桑孤兒院。」之後她下車,走進別墅里。
安德烈坐在大廳上,神色平靜地看著倪雲走進來。
倪雲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
「事情已經辦妥了?」
她點頭,「我很小心,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昨晚做了什麼?」
「找資料。」
安德烈沉默地看著她,之後起身,緩緩地朝她走近。
「告訴我,他有沒有踫妳?」他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大手緩緩撫上她的臉,語氣低沉地問。
「沒有。」
「不準撒謊,告訴我。」語氣依舊不變,他的手撫至她下巴,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
「我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藥,他就暈死過去,我們什麼也沒做。」
這樣詳盡的回答依舊沒有打消他心中的不悅,「妳忘了我告訴過妳的話。」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自知理虧,便沒有做任何辯解。
「就為了一張破紙,妳甘願獻身?」
「我並沒有這樣做。」
「對呀,我忘了,妳還『聰明』地躲過一劫。」
倪雲沒有答話。現在一切的反駁,只會得到他的諷刺。她心里清楚。
安德烈用拇指磨蹭著她光滑的下巴,帶有諷刺的話由薄唇逸出︰「或者這副身體果真如此廉價,以致妳將它拿出去作賭注亦在所不惜?」
倪雲微皺眉,將目光移回到他臉上,嘴角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是又如何?我只是在執行自己的任務,這也有錯嗎?」
「不,簡直對極了。」他看著她偽裝的笑臉,「連我也不得不贊嘆妳偉大的敬業精神。又有誰能說妳錯呢?只是下次再有類似事件發生,師父那邊妳自己惦量著,我已在事先提醒過妳,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既然她喜歡一意孤行,他就讓她自生自滅,絕不會留情。
倪雲眼里閃過一絲哀痛,片刻之後,被巧妙地隱藏起來。「我也不喜歡做什麼無謂的犧牲。大不了下次行動前,先與你打聲招呼,這樣可以吧?」
他微笑,看來是自己低估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這就對了。」安德烈看似極其滿意地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吻,大手由她的下巴移到肩膀,「有個交代,才不會讓師兄替妳擔心。」
倪雲微笑不語。
「妳看,又一夜沒睡了吧。」安德烈的手指在她眼眶周圍畫圈,「好大的黑眼圈,還好你那兩個師弟不在這里,否則又要指責我虐待美女了。」
「怎麼會?他們向來講求尊師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