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冷血、無情。」
「沒關系,只要你喜歡就好。」听到她的評價,易任風無所謂地聳肩,臉上露出罕見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我已安排家明到一所私立小學去念書,一年回來一次。」
「你真舍得如此?」
他嗤笑一聲,「有什麼舍不得?」
蘇子心冷笑,這才發現與自己的母親相比,他易任風的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冷聲問︰「你知道我是怎麼和子文分開的嗎?我的母親紅杏出牆,跟著別人跑,連我也帶出來。」
「你想告訴我什麼?」
蘇子心不理會他,自顧自地說︰「這一輩子我最鄙視的人就是她。」
「那麼接下去你是否準備也同樣鄙視我?」易任風問著她,臉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意。
她反問︰「我可以嗎?」
「你何苦一再違抗我?」他不答,反而丟了一個問題給她。
她沉痛的說︰「因為你讓我傷心。你在勾起我的過去記憶。」
他不以為這是他的錯。「何不說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易任風伸手摟過她的肩膀,「你該去詛咒你母親,而不是怨我。」
她看著他,無比認真的說︰「那麼以後也將有人會詛咒你。」
蘇子心閉上眼,她明白他已在狂怒邊緣,不願再與他深談。
「你不是鄙視我嗎?怎麼還學人家去當第三者?」
仍舊是在那一間屋子里,王仲寧看著她,笑得很得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你害得易任風妻離子散,怎麼會不知道?人家只不過甩了你一巴掌,卻被易任風砍下一只手,現在躺在醫院里,女兒,你可真是厲害。」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叫囂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看在你是我女兒的份上,我才來提醒你趁何淑瑩還在醫院,先解決掉她,否則日後待她出院,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想過什麼叫作一尸兩命嗎?」
蘇子心驚恐地問︰「一尸兩命?」
「怎麼,怕了吧?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淒厲的笑聲又響了起來,讓蘇子心听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什麼?需要我演一遍給你看嗎?」王仲寧立即變成了另一張猙獰的臉孔,手上拿著刀子,突然之間,飛快地跑過去將刀子刺進她的肚子里。
「不要!」
蘇子心從床上坐起來,已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抱著頭不敢想剛剛的夢境,這時易任風也被驚醒,起身由背後圈住她。
「告訴我你夢見了什麼?」
「沒有。」她把臉埋入膝間,不想多說話。
「抬起你的臉。」他低聲道。
蘇子心沒有動靜,他又說了一次,她仍舊不為所動,他突然感到憤怒,他已經很容忍她了,但這個女人卻一點兒也不懂珍惜,他伸手想抓起她的頭發,怎知一觸到她,蘇子心立即發出大聲的尖叫。
「不要踫我。」
他縮回手,努力抑制住想甩她一巴掌的沖動,他忿忿地起床穿衣,正在他轉身欲走出房間的時候,蘇子心倏地從床上跑下來,不顧一切地由後方抱住他的身體。
「不,風,不要離開我。」
她趴在他的背後哭,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
易任風轉過身,無限憐惜地反身拉著她坐到床沿。
「我不會離開你。」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無助。「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需要讓我了解呢?」
「我害怕。」蘇子心整張臉埋入他懷里,低聲地說。
「害怕什麼?」
「我的母親!」蘇子心抬起臉彷徨地看向他,「她每天晚上都會來找我,她說我破壞你的家庭、說我是第三者,而且說我們不會有結果。」
易任風錯愕地看著她。
「我十一歲的那一年,母親和父親離婚,帶著我來到這個城市投奔一個姓朱的男人。她被他包養,過著不見天日的地下情婦生活,但是一年之後那個男人對母親漸漸冷淡,她耐不住寂寞,開始到外面去找工作,憑著自己艷麗的姿色又擁有許多男人。她從不理我,小的時候,我就一直是一個人待在一間狹小的公寓里,看母親將不同的男人帶回來,看他們在房間里……他們從來不關門,她要讓我見識她如何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周旋……我經常在半夜听到母親發出很的聲音,我用棉被將自己整個人包住,可是那種聲音還是沒有消失……」
她接著又說︰「後來母親染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病,再後來她就死了。她死的那一天,她還和一個男人在房間里,做著做著就死掉了,我從那個小鮑寓里逃出來,從此沒有再回去。」
易任風緊緊地抱住她,他終于明白她為什麼對易家明會有那麼深刻的感覺。
「她以為她這一生很精采,事實上,她只是一次次被拋棄。」
「你跟她不同。」他抬起她的臉面對自己,「至少我不會拋棄你。」
「你可以要我多久?一年?兩年?」
「不,是一輩子。」
蘇子心苦笑著搖頭道︰「我不相信天長地久。」
「但是你必須相信我。」他俯輕吻她,信誓旦旦的說。
蘇子心輕笑。
「你不相信我?」
她已經開始相信他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家明他……」
他決定向她說出實情。「他不是我兒子。你還記得上次你曾問我為什麼極力幫裴頎軒解決綁架你妹妹的那個人嗎?」
看見她點頭,他才繼續說︰「家明正是何淑瑩與他所生的種,三年前經過DNA檢驗,我才發現家明不是我兒子,之後經過調查,知道那個男人就是他。」
「所以你開始冷落家明,並找機會解決那個男人?」
易任風點頭道︰「膽敢讓我戴綠帽,我不會放過他們。」
「何淑瑩不知道你已經發現了?」
「離婚那天我才同她說清楚。」
蘇子心擔憂的問︰「你準備怎麼對付那個男人?」
「裴頎軒已把他整得破產了。他之前做過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證據現在全部在我手中,過兩天我開個記者會將這些事抖出來,讓他去坐牢。」
「家明呢?他怎麼辦?」
「他不會想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無恥沒用的父親。」
「那何淑瑩呢?你真的不準備要她?」
他干嘛要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女人。」
「你認為我可以?」
他肯定的對著她說︰「再合適不過。」
「我帶著那一些過去面對你,早已力不從心。」
易任風輕吻她,「有我在,當然不會讓那些過去來打擾你,我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蘇子心沉默了。
「何淑瑩現在如何?」突然,她問他。
「在醫院里。」
她詫異的問︰「你真的砍下她的手?」
「我向來言出必行。」
「我的母親在夢里說你為了我弄得妻離子散。」
「沒有你,我們遲早也會離婚。」他不認為是她的錯。
她還是為易家明感到不平。「家明太無辜了。」
「他不是我兒子。」
「可是他還是叫你爸爸。」蘇子心伸手溫柔地握住他,「其實你還是愛他的不是嗎?只是基于對何淑瑩的厭惡,你恨她給你戴綠帽子,所以冷落家明。」
易任風帶著復雜的神情看她,「你對我的了解已超乎我所想像。」
他用手輕輕撫模著她的發絲。
這仍是那場游戲,只是付出身心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