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說!我才不相信。」方惜月窘迫地反駁,但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來。
听著幼時的趣事一件接一件,尤其在方君臨刻意忽略掉那些苦難以後,更讓人開懷大笑,兩年來,方惜月第一次領略到開心的滋味。
後到的花軒然不是滋味地看著她難得一見的笑顏,為什麼自己兩年的努力竟不如方君臨的短短幾句話?
用力甩掉這種失落的感覺,他笑著走上前,「方兄,你已經喂了她一碗粥,這蛋酥就讓給我吧!」
方君臨沒有回頭,沉聲說道︰「花軒然,你以為可能嗎?你瞞著我把惜月藏在這里兩年,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
「你……」花軒然努力克制怒火,說也奇怪,他一向最會隱藏自己的真性情,從來都是不露聲色,但一面對方君臨他似乎就失去了自制,「對呀!我就是不想讓惜月見你,我本想這樣藏她一輩子,和她終生廝守,反正你只會拆散我們。」
方惜月越听越胡涂,「你們在說什麼?」他拆散她和花軒然嗎?不過,如果他也喜歡自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自覺地在心里為他找理由。
方君臨不想讓她擔心,更懶得理會花軒然那個「大白痴」,忙拉起她的手道︰「惜月,我帶妳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風景很不錯。」
「風景?」方惜月苦澀地一笑,「再美的風景,對我也沒什麼不同。」
方君臨懊惱地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他怎麼忘了惜月的眼楮已經看不見?
「惜月,對不起!不過,美麗的風景不一定非要用眼去看,妳還可以用耳去听、用鼻去聞、用手去模、用心去感受,對不對?美麗是需要妳的靈魂與之相應的,否則,即便能看到也是單調無味。妳說對嗎?」
方惜月用心地思考他的每句話,終于,她點了點頭。「我去!」
「這才對!」方君臨雙臂一用力,將方惜月凌空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腳步突然一頓,很干脆地丟給花軒然一句話︰「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花軒然還能做什麼?只剩下望天詛咒的份兒了。
方惜月已經有點兒習慣方君臨的霸道,他做事似乎很少問別人意見,就連花軒然那麼驕傲的人也被他吃得死死的,還真有趣呢!
陽光很明媚,照得身上暖洋洋的,花香也越來越濃,山野的氣息圍繞著他們,好清新的春天呀!
來到一棵大樹下,方君臨找了一塊干燥松軟的空地放下方惜月,半蹲體,微笑著向她介紹︰「惜月,妳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花叢,以粉白兩色為主,還夾雜著一些紅、黃、紫之類的顏色,一直擴展到天邊。左邊有一條河,水流不是很急,但水質純淨,碧綠無瑕,映著長天白雲,真讓人想乘風展翼,翱翔在這大自然之中。」
方惜月沉浸在他所描繪的美景中,忍不住噗哧一笑。
「惜月,妳在笑我嗎?」
「是呀!你說話的口氣一點兒也不像江湖人,倒像個文采風流的詩人呢!」
方君臨心里一動,慢慢地坐在她身邊,凝視著她空茫但仍舊靈動的眼楮。「惜月,妳還記得這句詞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方惜月心里突然一陣發慌,像是捕捉到什麼,但又不願去踫觸,她緩緩地搖頭,問道︰「你是在說我們嗎?」
「不!我不知道!」方君臨有些郁悶,「惜月,妳我之間向來是最親密坦誠的,不向對方隱瞞任何事情,只有這首『鵲橋仙』唱得我莫名其妙,而且沒給我任何解釋,妳就離開了我。這兩年來,我魂牽夢縈的不僅僅是妳,還有這兩句讓我彷徨不安的詞句,惜月,妳怎麼忍心把我丟在迷霧中,獨自去承受想妳的悲哀,而自己卻將這一切丟在腦後?」
「我……」方惜月無法不震撼,感受著他話中的苦澀和悲涼,她心里除了內疚外,還有一份無法解釋的痛。
方君臨不忍見她慌亂無措的樣子,嘆息一聲,岔開了話題︰「惜月,妳等我,我摘幾朵花給妳編花環,好不好?」
方惜月點點頭,感覺到他站起來離開,但一直都在她的不遠處。
她沉浸在他剛才的話中,他們之間竟是那麼親密無間?但為什麼……她選擇了花軒然?她真的不明白,如果是現在的她,她似乎……只為他心動!
突然,肩上傳來麻癢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那兒蠕動,毛毛軟軟的,方惜月小臉一白,「方……方大哥!」
方君臨听到那聲怪異的稱呼,他一邊苦笑一邊轉回頭,身體卻立即一僵,反應過來後,他迅疾地掠回她身邊,力持鎮定地說︰「惜月,千萬別動!」
「是……是什麼?」
「只是一只小蜘蛛而已!」方君臨嘴上說得輕松,但動作卻謹慎異常。
那蜘蛛五彩斑斕,十有八九是劇毒之物。他右手緩緩抬起,倏然一彈,只見一道寒光襲向那只彩蛛,啪的一聲,蜘蛛被彈得飛出老遠。
听到聲音,方惜月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方君臨卻誤以為她被蜘蛛咬傷,急忙上前查看,「惜月,是不是那蜘蛛咬傷妳了?快讓哥看看!」
他情急之下,不但忘了隱瞞自己的身分,更忘了男女之別,一把扯開方惜月的上衣,露出她圓潤滑膩的香肩,但是並沒看到什麼傷痕。
方惜月只听見自己衣服裂開的聲音,接著就感到肩頭一涼,她驚慌之下,想也沒想就用力推開他,雙手掩住肩頭,倉皇後退。「你、你要干什麼?」
她越退越遠,突然腳下一空,「啊」的一聲驚呼,人已經掉落下去。
方君臨愕然不明所以,見她突然消失在眼前,又驚又恐地撲上前,才發覺那棵樹後塌了一個大洞,而且深不見底。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只覺耳邊風聲陣陣,終于「撲通」一聲落進冰冷的水里。
「惜月,妳在哪兒?」方君臨慌忙地四下張望,看見方惜月就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掙扎,他迅速地游了過去,將她抱在懷里,往岸上游去。
兩人來到岸上,方君臨輕輕拍打著已快昏迷的方惜月的背,讓她咳出不少水後,心里的大石才算落了地,「惜月,好些了嗎?」
方惜月無力地靠倒在他身上,「這是哪里?我們怎麼會……」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方君臨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回答她︰「這里好像是一處地下石室,離地面很遠,中間還有一條河,河的兩邊各有一條長長的通道,而且……周圍還有許多盛開的鮮花,真奇怪,只有我們掉進來的洞口透進一點光線,怎麼還能開花呢?」
「那……我們怎麼出去?」方惜月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這里四壁光滑如鏡,不容易攀登,洞口又太高,實在很難飛掠上去。」方君臨面色沉重,開始思索離開的方法。自己沒什麼,但惜月身體那麼虛弱,這里又那麼陰暗,若是有個不適,他會恨死自己。
方惜月雖然看不見,但仍然感覺得到他們似乎身處絕地,她心里埋怨方君臨為什麼跟著跳下隨自己陪葬,同時又感動于他的奮不顧身,若非情到深處,他怎麼會毫不考慮地跳進這完全不可知的危機中?
方君臨看著濕淋淋的方惜月,心疼地問︰「惜月,妳一定冷了吧?我們必須快點找到出口,妳坐這兒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