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倫只要女人一哭,就完全沒轍。「我……」
「人家是為你好,怕你什麼都還沒弄清楚就一頭栽進去。」
本來他是要找白雪理論的,怎麼講著講著,變成道理全是她的,他是那個不講理的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是哦!她拋棄過你,你不怕再來一次嗎?」白雪直刺他的要害。
「你不會被魚刺噎到,就從此不吃魚嘛!我總得努力的追求她,如果就這麼放棄霍心,我會不甘心的。」
「我要回去了,明天還要跟陸政揚去深圳出差,現在要忙著年底的結算,接著要申報今年的營所稅,還有一堆公司要查賬,等我忙完再說吧!」白雪一臉陰霾的起身,沒忘記順手帶走她沒吃完的蛋糕。
「白雪,你行行好,你不跟我離婚的話,霍心是不會給我任何機會的。」季以倫不敢對白雪發脾氣,就怕把事情愈弄愈糟糕。
「我會好好想想的,對了,你媽要你這兩天休假回宜蘭。」白雪轉哭為笑。「況且你爸媽會同意讓我們離婚嗎?」那股笑帶著不懷好意,然後優雅的轉身離開季以倫的家。
季以倫頹然坐在沙發上,他的爸媽明知小杰不是他親生的,但還是將小杰視如已出,畢竟小杰冠上「季」這個姓氏,又是這麼的討喜惹人愛。
白雪不只是兩個老人家疼了多年的女兒,更是心目中第一名的媳婦,他的父母完全不介意白雪跟別的男人未婚生子,誰叫白雪的那張小嘴甜得跟加了蜜似的,總是哄得兩老開心。
在他父母的心里,他這個兒子的地位遠不如白雪和小杰,只要白雪哀叫一聲,小杰哭喊一聲,被罵的人永遠是他。
他的父母更希望他們能培養出真感情,再為季家拼幾個男丁,誰讓他這一代只有他和他姐姐,算是男丁單薄。
他的老家在宜蘭,高中時父母為了讓他有更好的念書環境,在他吊車尾考上台北的高中時,替他在台北買了房子,讓他能安心念書,他才能和霍心念到同一所高中。
自從雪隧打通後,縮短了台北到宜蘭的距離,他便被父母三不五時的召見回家。
兩老最近愛上旅游,幾乎每個月都會出門全台走透透,只可惜小杰還小,無法帶著一起去旅行。
看來要白雪點頭離婚,並不是那麼容易,他得雙管齊下,不論如何,他這次一定要化被動為主動,就算用盡爛招數,也一定要將霍心給追回來。
第5章(2)
***
蜿蜒山路,濃霧籠罩著前方。
霍心小心的握緊方向盤,屏氣凝神,就怕一個閃神,會讓車子不小心撞上山壁。
車子靠著GPS的指引,她放慢車速,小心謹慎的駕駛。
明知不該和季以倫任何的牽扯,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答應季以倫那無理的要求,任何莫名其妙的開車上路?
一早,季以倫來電,說小杰發高燒。
他用那種幾近無賴的說法。「我老爸、老媽去游日月潭了,白雪跟陸政揚去深圳,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小杰,只好隨便照顧小杰,萬一小杰怎麼樣,你可不要怪我,唉!你是小兒科醫生,你該要有偉大的愛心嘛!」
她要他將小杰送去醫院,結果他說他人在宜蘭偏僻的山上,車子正好拋錨,無法將小杰送下山。
山上的醫療不足,他告訴她地址,千萬拜托,要她這個醫生去一趟。
只要一提到病童,想起小杰那張可愛的小臉,她就無法拒絕。
她也曾在一年前巡回山地部落,做過醫療服務。外出看診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她只要準備一些基本用藥及針劑,就可外出看診。
只是她沒想到在台北還是天氣晴朗的好天氣,一出雪隧,陰霾便布滿天際,車子愈往山里走,山風也愈濃密。
在GPS的指示,左彎右拐之下,結果好樣的,她居然開進了一處農田,前方的路愈來愈窄,如同羊腸小徑,而此時GPS居然還傳出——
「目的地即將到達,前方三百公尺請左轉。」
到底是要轉進哪里?都怪她太相信GPS,這下糟糕了。
田連阡陌,如棋盤橫豎,在濃霧阻隔下,她的視線只有短短十公尺左右。
田間小徑讓她不敢再前進,卻也無法再退,她只好拉起手煞車,將車子停住,她該打電話給季以倫嗎?
可是他說他爸、媽去南部旅游,白雪和陸政揚去深圳出差,他只好奉命回宜蘭顧小孩,加上他的車子故障,無法將小孩送去醫院。
她將車窗按下一半,讓冷冽的空氣沁入心底,放棄打電話的念頭,她打開車門,下車查看。
站在車門邊,眼前一片霧茫茫,她什麼都看不得,更增加心頭的恐慌,不過這里應該是離季以倫的家不遠才對。
雖然宜蘭的好山好水猶如天上仙境,不過他家為何在這麼偏僻的鬼地方?現在是下午三點,她該不會是遇到鬼打牆吧?
「小姐……」
這時突然有道夾著台灣國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嚇了一跳,大叫一聲,連退數步,差點跌進一旁的農田里。
「小姐……你別怕,我是人啦!」
霍心凝神一看,隱約中從濃霧里走出一個歐吉桑。可是她還是很怕,為什麼她都沒感覺到腳步聲,就突然冒出個人來?
身為醫生的她,膽子其實不小,更是看多了許多生離死別,都是這陣分不清左右的濃霧害的,人一旦起了害怕之心,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心驚的。
因為鬼不可怕,最怕的是懷有色心的壞人!
于是她抖顫著腳,連忙沖回車門邊,打開車門,將自己鎖回車內。她慌亂的掏出手機,嘴里喃喃念著,「季以倫,季以倫!」
歐吉桑熱心的問︰「小姐,我不是壞人啦!我是看你怎麼開車開到我的田里,你是外地來的喔!你要去哪里?」
听歐吉桑這麼說,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還是不放心,只好撥打電話給季以倫。
季以倫在電話那頭含著笑意問︰「霍心,你在哪里?」
「季以倫,我迷路了,現在外面起大霧,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季以倫听得出來霍心那慌張的語氣。「你別急,仔細看一下你四周有沒有什麼可以辨認的東西?」
「就一大片稻田,什麼都沒有!」霍心吼著,藉以壯大自己的聲勢。
「這里是田尾啦!」歐吉桑听見霍心的問話,在車窗外回答。
季以倫急問︰「霍心,那是誰的聲音?我有听見他說在田尾。」
「是一個阿伯,可是我好怕,我躲在車子里不敢出去,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那我知道你在哪里了,不要怕,我們這里都是好人,你等我,我三分鐘就到。」
「可是小杰怎麼辦?」
「沒關系,他在睡覺︰你就待在車上,我們隨時保持聯絡,先掛電話了。」
霍心掛斷手機,看著仍站在車外的歐吉桑。
歐吉桑戴著帽子,穿著黑色夾克,腳下是黑色大雨鞋,一看就是莊稼人的打扮。
「小姐,你這樣不夠意思啦!把偶當壞人,你是台北來的喔!」歐吉桑說得很不滿意。
「對不起,我膽子比較小,請你原諒,我不是故意的。」霍心客氣地道歉,她並不想惹毛眼前這個陌生男人。
「沒關系啦!你這樣也沒錯,你長得這麼‘水’,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一點啦!不過,我剛才听你說,你喊的那個人姓「季」嗎?」歐吉桑隔著車窗跟霍心對話。
「對呀!」霍心手里緊握手機,只要有任何不對勁,她就立刻按下重播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