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喑啞、臉色蒼白、眼眸微眯,剛剛她睡著了,他不忍心叫她,卻又無法不叫醒她。
「我就不能來接你嗎?」他的話很柔,內心糾結著一股痛惜。
「謝謝。」她拿著皮包走下車。
他知道她很忙,卻不知道工作讓她累成這樣,她這幾天在工作上總是精神奕奕,充滿專注與活力,原來她都是在逞強。
「我送你回去,你的車子就先停在這里,明天我再找人來處理。」
她才走出一步,虛浮的腳步讓她差一點跌倒,他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還好吧?」
「嗯,還好,只是有點累,我沒事的。」她對著他尷尬一笑,動了動身體,示意他放開手,不過他好像不懂她的暗示。
「走吧!上車。」他將她帶往他的車上。
這時,她好像不能再多做什麼動作,不然就顯得太矯情了。
他來到車門邊,想要扶她上右側的副駕駛座,于是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明是九月炎夏,她的小手卻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沒多說什麼,替她關好車門,才坐上駕駛座,雙手操控著方向盤,駛入車道之後才問︰「你現在住什麼地方?」
她報上住址,指示著他前進的方向。
「你閉上眼楮休息一下。」他交代著。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還是沒有閉上眼楮,忍著全身上下的不適,強撐著精神。
車子來到她家大樓樓下。「謝謝。」她氣虛地說著。
「等等。」他打開車門,來到她的車門邊,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再扶她下車。
看他按下遙控器將車子鎖好,她趕緊說︰「我自己上樓就行,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扶你上樓。」他眼神很堅持,右手還摟上了她的腰。
她告訴自己不能多想,誰讓她一副快跌倒的樣子,況且她已經累到舉步維艱,連那只環在腰上的大手,她都感覺不到任何威力了。
來到她那位于十四樓高的套房門口,她勉強撐起笑臉。「謝謝你,我沒事了。」
「開門,我扶你進去。」他的口氣依舊很堅持。
她深知他那固執的牛脾氣,當他話愈說愈少時,她說任何理由他都听不進去,只有順著他,事情才會快快解決。
她只好拿出皮包里的鑰匙,打開房門。「真的,你……」
他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扶往房內唯一一張沙發椅坐下。
她愣愣地看著他轉身去關上房門,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打量她的套房,她那床上沒空整理亂丟的衣服,讓她羞得不知該怎麼辦。「你……回去啦∼∼我要洗澡休息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她在說什麼火星話,然後他走到小冰箱前,打開冰箱的門。
「你要喝飲料嗎?」她繼續追問。
「不是。」他從冰箱里翻出一包紅糖,直接走到簡易的流理台前。
「你干什麼?」她氣虛地問。
「你不是‘那個’來嗎?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有熱熱的紅糖可以喝了。」
轟地一大聲,她像是被一枚飛彈給擊中,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平順自然?而她卻听得心里起起伏伏、怦怦亂跳?
「你怎麼知道?」她怯怯地反問。
他的頭還是沒有回,專心在開瓦斯的動作上。「我們曾經在一起一整年過,每次你‘那個’來的時候,手腳都會冰冷,臉色都會發白,雙手還會不自覺的模在肚子上。」
她以為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甚至關心過她,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動作,而且時間已經過了兩年。
以前她總是默默自己煮著紅糖湯喝,她從來不敢要求他做任何的家事,他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她只能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些表面上的逞強就這麼被他輕易的打敗,他只不過幫她煮個紅糖湯,為什麼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不敢哭出聲音,連忙拿起換洗的衣物,匆忙地躲進了浴室里。
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煮好了紅糖湯。
「趁熱把這個喝下。」他來到她的身邊,聞著她全身散發的沐浴香,他的雙手情不自禁搭上她的肩;她沒有推開他,只是愣愣的看著他,這個仿佛踏入她夢境里的男人。
「喝完早點睡,這幾天你累壞了。」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沒有多余的激情,在她仍在發呆時,他給了她一抹微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她的小套房。
這果真是夢,夢還是得醒來,她不能再重蹈覆轍,絕對不能再讓自己陷入他的柔情里,否則她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第五章
二年前,分手的那一夜——
桌上一整片狼藉,菜肴、零嘴、酒瓶、酒杯,就這麼散落客廳的四處,這代表著歡樂過後的痕跡。
四個大學同班同學的聚會,在接近午夜時才在意猶未盡下曲終人散。
燕慈收拾著杯盤,看著窩躺在沙發上那一臉紅光的男人,她只能暫停手上的工作。「紹恩,紹恩……」
她彎著腰,輕拍他的肩膀。「你去洗澡,然後上床去睡,在這里睡會著涼的。」
杜紹恩微眯起雙眼,唇角勾起笑意,雙手一把摟上她的縴腰;她的重心不穩,直接跌入他的胸口上。
「你好香。」他在她敏感的頸邊,像是小狽般的聞了聞。
「你喝醉了。」她雙掌貼在他的胸口,掙扎著要爬起來。
「我沒醉,我才喝兩瓶紅酒。」他不理會她的掙扎,雙手扣得很緊,不讓她離開他的身上。
「好,你沒醉,可你一身的酒味,你去洗洗澡好不好?」喝醉酒的人,都嘛說自己沒醉,她只好輕聲哄著他。
「燕慈,你今晚好美。」他想在她的唇上偷香;她身體一僵,小臉這麼一撇,連忙避了開來。
「你別這樣。」她推了推他,拒絕的意味濃厚。
若是之前,听到他贊美她的美麗,她一定會欣喜若狂;可是就在六個小時之前,當她站在大門口听到那些嘲諷的話之後,她的心已經像墜入冰庫般的寒冷。
他平常從來不會對她甜言蜜語,就只有在床上,在的時候,他才會在她耳邊訴說著挑逗的情話。
「怎麼了?」他沒有真的醉,只是酒精的熱度在體內奔竄著。
「你一身酒味。」這是事實也是借口。
「來,我們一起去洗澡。」他牽著她的手,總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自己去洗,我還要收拾這些東西。」她抽出被他牽住的手,避開他那赤果果閃著的眼神。
「明天再收,反正明天放假。」他從她的身後,一把攔腰抱起了她。
「不要,放我下來。」她雙腳上下擺動的掙扎。
她也有享受到,每次她都開心得很,哪來的白睡?
這句話一整晚都充斥在她的腦海里,要不是她極力的忍耐,要不是他有一群的朋友在場,她早就受不了地離開這里了。
她在他的眼里大概只是一個倒貼的女人,一個無關情愛,只是個性伴侶的女人!
說難听點,她也許連妓女都還不如!她只是個不用分文的廉價台佣。
「燕慈,你今晚好可愛喔!突然變得有個性了,不過我喜歡。」他不理會她的掙扎,以為她是欲迎還拒,不但沒有放開她,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是的,她以前都沒個性,只要他有需要,她就會嬌羞地配合他,和他翻雲覆雨一番。
那是因為她愛他,所以跟他的交纏讓她快樂更讓她達到幸福的高峰,那種汗水淋灕下,整個房間充滿著的味道,是她認為他也愛她的證明。
她配合著他的個性,做個溫婉懂事的女人,她以他的情緒作為她自己的情緒,她擁有了他,卻徹底的失去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