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小女人,對極了他的脾胃。江煜遠不由嘆息,心理性心悸癥嗎?
忍不住坐在床邊,輕輕撫模她後腦勺被頭發遮掩的那道猙獰的疤痕,一雙眸子盛滿心痛。
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看得出來傷口很深。
很丑、很猙獰。江煜遠明知道她听不見還是不住低問,「疼嗎?」
來回輕撫疤痕的手更加溫柔,他像在呵護什麼寶貝似的,可是神情卻異常嚴肅,又像是氣惱著什麼。
他很生氣!
他平靜地承認「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誰讓你那麼難過?是誰?」話語雖輕澹,卻無形中沉沉對她施壓。
可是睡夢中的人一臉安然。「既然你這麼痛苦,以後我就如你所願!」
他不會再見她!不會再讓她受折磨!
☆☆☆
在醫院醒來時,回學校宿後已經是深夜。路上她突然肚子痛起來,一片潮熱。
謝子禾驚惶,知道是好朋友來了。
並將牛仔褲滲透,甚至還沾染在白色的座墊上。
懊死的丟臉情結!
江煜遠注意到她的不安,掃眼過來,看見雪白的坐墊上已經印上好幾個暗紅色不明液體,避免不了那一秒的心疼,可心里更在意的還是旁邊愛面子的小女人的心情,于是他一直保持低調的沉默。
謝子禾一路噘著嘴,試圖說些什麼,一看他暗沉的臉色也閉嘴噤口。
要是她,她鐵定發瘋了吧,所以他這個反應已經很給面子了!
他算大度,只是慍著一張臉而已!
這皮椅一定好貴,自己肯定賠不起!才剛剛說兩人不要見面這樣決絕傷人的話,現在又給他惹上這麼大麻煩!
好郁悶!胸口一直堵著一股氣,沒處發泄,悶得發慌。
到宿舍門口,謝子禾氣鼓鼓地下車,開門到後座拿東西。
「要幫忙提上去嗎?」他在她身後問。
東西很重!
「不用了!」她悶聲回答,「我應付得來!」
她轉頭就走。
「等等!」他又慢條斯理的喚她!
她心里一跳,暗念他該不會要索賠吧!
趁機敲竹竿或是要她答應跟他交往之類的!
她不甘又驚怕地回頭「干嘛?」話沒說完,她看見他月兌下外套走過來彎腰細心地為她圍在身後遮住褲子上的污漬也化解了尷尬。
最後他揉揉她的頭發,湊過來在她額頭輕吻了一記,在她耳邊輕說「再見!」
這一句再見他們都明白,「那,那外套怎麼還?」還有沒骨氣說出口的是,車子的座墊要不要我賠?
突然間,她強烈的不舍。
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對自己這麼溫柔體貼的他!
「當紀念留下吧!」話完,他轉身離開。
先勾引上床再裝傻耍天真,反正這男人她是要定了!第一次初見,他是相親會的男主角,她是搞破壞的第三者;
第二次再見,她被球給砸得鼻血直流,他是最佳觀眾;
第三次相見,她決定了,這多金男她要定了!
誰知,英挺的江煜遠的桃花亂亂飛,女人一個接一個送上門,為此,謝子禾決定幫男友快刀斬桃花,哪曉得,
江煜遠心中那朵青澀的小花,竟然不是她,而是另有她人……
第4章(1)
挨了幾天,周末終于來了,逃不過的謝子禾此時很安靜地坐在陳舊但仍很舒服的沙發上,認命地承受著面前兩雙飽含思念與淚水的視線,她能明白他們兩位老人此刻的心情,所以更不敢接觸他們的眼楮。
她怕……心疼。
「太像了、太像了!汝修,你看她是不是就是一個沁女的翻版?"外婆抹著眼淚哽咽地說。
沁女,是媽媽的小名。
她抿緊唇,試圖平息因外婆提及到媽媽而開始的一陣陣心絞。
然後外公嚴厲地責問她「她是你媽媽,而四年來你卻一直沒有去看過她!」
外公的第一句話便成功地引燃燒祖孫之間的戰火。
謝子禾忍受不了站起身,憤怒地瞪著眼前這個永遠只會認識是別人錯的固執老頭,那麼多年來他一直不肯反省,還十分滿意媽媽現在的狀況,因為這正好證實了二十年前他與媽媽斷絕父女關系的預言。
「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那樣殘忍的話徹底粉碎了媽媽最後的念想,也更直接地將媽媽逼定。
如果當年外公能妥協一點,媽媽到最後也不會連一絲依靠也沒有,也不會徹底崩潰……
她永遠也忘不了十六歲的那個雨夜,媽媽跪在門外哭泣這乞求原諒,而大門卻始終不曾憐惜地開啟!
那麼狠心絕情的外公,而她在幾天前,因為一時心軟听彥哥哥的勸就懷抱可笑的期盼回來,回來繼續聆听他四年來不知悔改的教訓!
外公注視著她楞住了,因為她全然不顧曝露出來的恨意。
「小禾……」外婆怯聲喚她。她深呼吸幾口,低垂下限收斂起憤怒。
「你一點不像沁女!」外公有些茫然地說。
她苦笑了笑「像我媽有什麼好?」
外公不理睬她,依舊在說,又仿佛沉浸在自己回憶中自言自語「至少她從來不會用那種仇恨的眼光看我,她總是那麼溫和,唯一的倔強就是硬要跟謝柳書那個混小子!她就是那麼愚蠢,為了那負心漢拋棄我們……」
「是你不要她的!」謝子禾喊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是你趕走她的!是你堅持不要她的!四年前她回來過,可是你依舊不肯原諒她、不肯給她回來的鑾寧。你不許外婆開門,你硬下心腸看我們在外面淋雨受凍!媽媽幾度昏厥,你那時在做什麼?」
「是她不對!」外公硬聲說。
「至少她幸福過l你沒有資格對她的人生做任何評論!」她反手抹干淨眼淚,汲了汲鼻子,自嘲自己的貪戀「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是,你自己不珍惜,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微微向淚流滿面的外婆鞠躬「很抱歉不能盡孝,請您多保重!」
「你走!」外公一手指著門的方向粗吼道,一如當年驅逐媽媽出門的決然。
謝子禾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也下再理會身後外婆顫抖的挽留,毅然決然地擰開把手邁出了媽媽曾千思萬想回來的家。
誰知,卻在走出家門的巷口,撞見啞然凝視似乎等了很久的挺拔身影。
「小禾,好久不見了。」彥嵐輝抬頭,微笑地打招呼。
隱忍好久的眼淚一見到他就再不受控制地渲泄出來,對她而言,彥哥哥嘴角永遠溫煦的笑容,總讓她一直暖到最深處,「傻丫頭。」他快步走過來,像小時候般撫模她的頭。
「彥哥哥……」
「心……現在還不時地疼嗎?」彥嵐輝遞過一杯熱乎乎還冒著騰騰熱氣的女乃茶,遲疑地問。
謝子禾淡然地笑了笑「不是說是心理性心悸癥嗎?我總是不能克制自己去回憶,那些往事也總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腦海過一逼,所以,總是不時的痛!不過……也習慣了。」
對他,她不敢再報直口不報憂了。
擔心再一次重演當年令人難過的一幕。
「因為無法釋懷所以不曾去探望阿姨?」聞言,她臉上褪盡所有血色。「是這樣嗎?」
被他問得不耐,她抬頭「你又想當他們的說客?」
「不要懷疑,你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的立場考慮問題點的!他眼襄透著心疼與疲憊,「只是你一味逃避,傷口永遠不會自動愈合!我下希望總是在一旁看著你受若!你是我最心愛的小妹妹……小禾,」他那抹沉重無奈擰痛了她的心智,「我知道你下忍心看阿姨受苦的樣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阿姨眼下就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
聞言,她死死咬唇,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