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東西不知是何物所鑄,通體金紅,長四寸寬兩寸,厚重古樸,邊沿雕刻浮凸花紋,隱隱有怪異字體夾雜其中。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這塊便是聖武令?」
洛織錦揚眉看他,「閣下有何貴干?」
舒夜閣卻想到宮中禁軍教頭為他說的江湖軼事———四年前華山之巔,有位少女青絲如墨,藍衣飄然,獨挑一十三路英雄,勇奪聖武令,成為當今江湖的新任武林盟主。
他又驚又喜,「你便是那位武林盟主?」
人人都尊稱為她一聲「錦姑娘」,他怎麼會想到她本名居然是這般迤邐流光的洛織錦?
洛織錦收起手中那塊令牌,無所謂地開口︰「閣下如果沒事的話,請自便。」
這男人眼神古怪,不知道要做什麼,還是趁早打發才好。
莫不是又一個想棄文從武的江湖夢患者?
洛織錦愈想愈對,見舒夜閣不動,正要再次驅他走開,他卻突然深施一禮,「洛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免了,」洛織錦連忙搖頭,「你求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辦得到。」
「我所求只為向洛姑娘打听一個人。」舒夜閣見她拒絕,急急再次開口。
「哦?」洛織錦這才微微放下心來,「你說來听听。」
舒夜閣頓時高興不已,「我想向洛姑娘打听的這個人,就是在江湖上據說頗有盛名的天衣聖手。」
洛織錦頓時一怔,與沈如衣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這人現在何方。」
舒夜閣頓時無比失望。
「既然如此,閣下若沒事的話,請不要打擾我們。」看他一眼,為著自身著想,洛織錦干脆無比地對他下了逐客令。
舒夜閣抬頭見她神色淡淡,頓時更加失望了。
第二章途中多難(1)
飯後,洛織錦與沈如衣帶著菀菀回房休息。終究小孩子易困,所以沈如衣早早地哄了菀菀上床睡覺,然後才與洛織錦開始閑話。
「不知道那人找天衣聖手做什麼?」沈如衣看她一眼,疑惑不已地開口。
「奇怪,」洛織錦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揉著自己的下巴,「沒听說最近江湖中有誰要嫁女兒或是做壽啊,找天衣聖手做什麼?」
「連你都不知道?」沈如衣頗為無奈。
「原本江湖中的事,我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這次……」洛織錦無奈聳一聳肩,「我實在不是很清楚。」
沈如衣一邊抽出自己隨身所帶的銀針,一邊擔心地開口︰「這男人到底什麼來歷?」
「無所謂的,他又沒有什麼功夫,即便有惡意,我也能揍得他毫無還手之力。」洛織錦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能夠平安地將你和菀菀送回家。」
「我自然放心,」沈如衣看著她盈盈一笑,一邊打開了包袱四處翻找,末了抽出一方素紗,然後看著洛織錦,「你那令牌隨意放在身上終究不妥,這樣吧,我在你腰帶上做個暗袋,保管將那令牌藏得好好的。」
「如此甚好。」洛織錦連連點頭,隨手將那令牌掏出來放在手中丟著玩,結果一不小心失手,「啪」的一聲摔掉在地,她卻仿佛無事人一般地撿了起來,「這塊牌子啊,既不能送到當鋪當銀子也不能當作拜帖騙頓飯吃,實在無趣得很,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要偷這個。」
「或許有人想做下任盟主,從你手中失了,那人也就能光明正大地認為是打敗了你。」沈如衣細細地在那方素紗上飛針走線,偶爾抬頭看洛織錦一眼。
「說得也是。」洛織錦點了點頭,隨即又將那令牌收了起來,「五年的期限將至,想來打這塊牌子主意的人也不是很少,原本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如果這麼簡單地就被他們拿走,我洛織錦也未免太不濟了一些。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楮仿佛都在閃閃發光,那種自信傲然,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
但是沈如衣卻知道她說得出便能做得到,索性也跟著她胡說︰「你干脆一直做下去得了,等菀菀長大,你將那塊牌子丟給她玩好了。」
洛織錦忍不住擊掌大笑,「這主意不錯!」
沈如衣無奈一笑,這之前是誰說做了武林盟主後便四處奔波毫不得閑,如今一听說可以這麼玩下去,居然忘記了她自己的辛苦?!
還真是讓人無奈啊,織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一時笑一時無奈,手下的銀針絲毫未停,待到夜深,那一方素紗也逐漸變得斑斕起來,細細針腳密而不亂,端的是好看異常。
翌日。
天色明了之後,洛織錦便早早喊了那車夫動身,隨即回房幫沈如衣收拾東西,好繼續趕路。
沈如衣將昨日那方素紗遞給她,「小小意思。」
「腰帶?」洛織錦看著那方已經變成腰帶的素紗,高興不已,「好漂亮。」
「織錦織錦,不這般錦繡繁華,怎麼配你的名字?」沈如衣含笑看著她。
洛織錦將那帶子束在腰間,滿意地拂了一下邊上墜的流蘇,隨即拍了下掌,「好,出發。」
出了客棧的門,正要上馬車,卻見昨天那個舒夜閣居然迎面而立,也是一副要動身啟程的模樣,她無所謂地轉身,便要上馬,但是他卻突然快步向她走來。
「洛姑娘,請等一等。」見她根本沒有要理他的意思,甚至越走越遠,他連忙喊住了她。
「有何貴干?」洛織錦已經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舒夜閣卻看著她的腰帶出神,適才他遠遠看來,只覺得她腰間所飾流光粼粼,上面的刺繡幾乎如活的一般,所以他才出聲相留。如今近看,更是驚嘆于這條腰帶上的精妙刺繡,于是小心翼翼地詢問︰「不知道姑娘這條腰帶出自何人之手?」
洛織錦對他一笑,隨即拔轉馬頭,丟給他一句話︰「故友相贈。」
舒夜閣看著她跟隨那馬車策馬離去,只好無奈地與自己的同伴也上了馬車離開此處客棧。
只是那條腰帶,終究讓他心中疑竇叢生,是以他低聲囑咐了車夫兩句,他們的馬車便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她們的後面。
車聲轆轆,洛織錦偶爾回頭,隨即低聲抱怨︰「真是討厭。」
沈如衣莞爾一笑,「織錦,不必介意的。」
「還是小心為妙,」洛織錦回頭又看了她一眼,才忍住笑開口︰「他居然還向我打听天衣聖手是誰,豈不知天衣聖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如衣你。」
沈如衣也不由失笑,隨即蹙眉,「這男子好生奇怪,他找我做什麼?」
「所以我才說要小心,你已經許久不曾做這事情,沒必要因為這一隊行蹤奇怪的人而泄露身份。」洛織錦皺眉囑咐她,「誰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根本都不像是江湖中人,沒必要理他們。」
沈如衣略點一點頭,然後抱了菀菀慢慢欣賞路邊景物。
洛織錦偶爾回頭,卻見身後那幾輛馬車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她看得煩了,也就不再理會。為了不讓菀菀路上難受,所以沈如衣的馬車並未走得多快,因此這一日那些馬車便都跟在身後,洛織錦因此覺得很不舒服,只是路上有時休息,那個舒夜閣看到她的時候,會對她微微笑上一笑。終究如何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只好作罷,只是對他的身份更加懷疑起來。
他不會武功,也不像是來游山玩水的,若是說有什麼要事做的話,偏偏他們卻又不急著趕路……真是愈想愈覺得奇怪。
沈如衣看她為難,不由為之好笑,「織錦,什麼人值得讓你這麼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