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知道……」洛巡只能無奈嘆息。
「他好苦哦。」金鋼趴在門邊,幽然地說。
洛巡瞧著她,連金鋼都看出來了,他豈會不知,他不知道的是,雷囂的痛苦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如果當初沒有遇到那名女子,或許他依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晉王爺,也不致弄到現在的處境。
離開晉王府,洛巡帶著金鋼在京城的大街上逛著,繁華的京城,透露著熱鬧的氣息,金鋼很快便忘記雷囂的事情,面對人來人往的街景,開心不已。
「哇,看起來好好吃啊!」金鋼對著糖葫蘆流口水。
洛巡站在幾步外看著她,只覺得一直緊繃的心漸漸放松下來。
「金鋼?」洛巡踱到她身邊,「你怎會這麼開心?」他輕松不起來,雷囂的事、自己的事,時常像石頭一樣壓著他,直讓他透不過氣來。
金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真的好吃,小姐買過一個給我,真的好吃。」
「要吃?」洛巡取出碎銀,「自己拿一個吧。」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像個孩子般純真,他不禁有些羨慕。
「謝謝表二少爺。」金鋼趕緊拿了一個,當街吃起來。
「金鋼,你方才為什麼說雷囂很痛苦?」他忽然想知道金鋼為何會如此看雷囂,雷行和他听到他這麼做,都以為他瘋了,競為了一名女子不要命,是怎樣的深情可以讓他做到這種地步?他知道,雷囂和那女子相處也不過才十來日,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他愛到這種生死相隨的境地嗎?
金鋼舌忝了舌忝糖葫蘆,「誰啊?」她專注的樣子好像糖葫蘆比什麼都重要。
「就是剛才的那位王爺。」洛巡提醒著她。
「哦……」金鋼恍然大悟,「他是很苦呀。」她理所當然地說。
「為什麼這麼說?」
「看他就知道了呀,他臉上都寫著呢!」金鋼想了想。
「你覺得他苦嗎?」
「嗯。」金鋼點點頭,「他一定很難過。」
「是啊,他已經難過好久了……」洛巡嘆了口氣,為雷囂的深情,也為他的執著。
「可是他好像自己不難過。」
「什麼意思?」她的說法前後矛盾,但是洛巡卻听出了一些端倪,他和雷行以及王府里的每個人都認為他這麼放逐自己是哀痛至極的表現,無非是要她原諒他,重新回到他身邊,他們都認為他不必這樣做,不必為她如此痛苦。
「小姐說,有人為了某些東西可以連命都不要,就算那樣也覺得開心,就像如果誰對小姐不好,我也會找他拼命一樣。」她嚴厲地擺出打架的架式。
為了得到某些東西,連命都可以不要?
洛巡停了下來,震驚地看著金鋼,這是雷囂現在的感覺嗎?以為他定是痛苦萬分,以為他必然傷心欲狂,可是因為自己不是雷囂,所以他完全不懂他這麼做時,心里究竟是什麼感覺?
「金鋼,你永遠這麼開心就好了.」洛巡像是保證似地對她說。
金鋼似懂非懂地歪著頭,瞅了洛巡一眼,忽然看中了別的東西,一溜煙便跑了開去,洛巡雙手負于身後,心情放松地跟在她後頭。
在金鋼身邊,他的心總是很愉快,也很平靜,他了解自己的感覺,如果有一天金鋼要離開的話,他是不會允許的吧?
洛巡淡然一笑,心頭已浮現了答案。
「好看嗎?」金鋼站在首飾攤前,拿起一枚珠釵,在自己發上比了比,扭頭笑問洛巡。
洛巡微笑不給她答案。
金鋼聳聳肩,再去挑選另外一件。
突然連連兩聲驚叫,從金鋼身邊傳來。
「姑娘,你到別家去吧!」首飾攤的老板對金鋼說,「你看你都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話里有著對她的責備與蔑視。
金鋼懵懂地左右瞧了下,「為什麼?」她沒撞到人,為什麼老板這麼說?
「為什麼?」老板哼了聲,「你的樣子太嚇人了,趕緊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我這是小本經營,姑娘你還是請吧!」要是她繼續待著這里,那些小姐夫人們恐怕不會靠過來.
嚇人?金鋼模著自己的臉,苦哈哈地看著走到身邊的洛巡,「我臉很丑嗎?」她言語坦率,卻沒有一點擔憂的意思。
「只是瘦了些,不丑。」洛巡將視線轉向老板,「你方才說什麼?」他的說話聲不大,但話里的意思卻听得出來。
老板不是笨人,自然知道他不高興。「公子,不是我瞧不起這位姑娘。可是她要是再站在這里,其他的客人看到她,我這生意要怎麼做呀!」他憂心忡忡地瞟了好幾眼金鋼的手。
洛巡不悅地怒視著他,「你是在做生意嗎?」
老板覺得莫名其妙,「是啊。」
「這里的首飾一共需要多少銀子?」
「八十——不,一百兩!」老板直覺自己遇到了大金主,立刻抬高價錢。
「是嗎?」洛巡隨意看了一下攤子,「我瞧這些最多值個十兩……」他取出一錠銀子,「這麼著吧,十兩銀子,我把這里的東西部買下了。」
「公子,你是開玩笑吧,我這些東西你再怎麼看不上眼,也不會只值這樣價錢啊!」老板眼楮直盯著白花花的銀子,但听到洛巡這麼一說,隨即沒好氣地道。
「你這雙眼楮里看到的東西,我瞧也只值這個價。」洛巡橫了他一眼,「這串珍珠是假的,那個珠釵上的翡翠成色不對,應該是瑕疵品。」他一樣樣說著,可把老板的臉都弄綠了。
「表二少爺……」金鋼奇怪洛巡為何這麼說,「這些都很漂亮。」
「這位姑娘有眼光,我這兒的東西絕對正宗!」老板馬上應和地說。
洛巡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令老板不由得緊張起來。
「金鋼,有看中意的東西嗎?」
金鋼搖搖頭,有些不舍的放下珠釵。「不要。」
都好貴哪,她買不起。她沒有銀子,不能隨便看到喜歡的就想要。
「也對,沒一件好貨色,這樣吧,我帶你去珍寶齋瞧瞧,那里應該有一兩件東西還襯得上你。」洛巡隨即拉了金鋼就定,瞧也不瞧老板一眼。
珍寶齋?那里的東西隨便一樣少說也要七、八十兩銀子!老板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楮,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表二少爺,什麼是珍寶齋?」金鋼邊吃糖葫蘆,邊問道。
「是一家鋪子,都賣些姑娘家的玩意兒。」洛巡隨意說著,瞧金鋼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方才老板的言語,「金鋼,你一點兒都不生氣嗎?」
「生氣嗎?」金鋼搖頭,「為什麼要生氣?」
洛巡執起她的手,嚴肅地說︰「那位老板說你的手很丑。」
金鋼微微紅了臉,有些結巴的說︰「我……我的手本來就很丑。」
「是你救小姐留下的吧?」洛巡見到她點頭,「真的沒感覺嗎?」
「什麼?」他問得好奇怪,她都听不懂。
「別人說你的手,你一點傷心生氣的感覺都沒有?」
「有啊,小姐以前都夸我的手比她還白,現在變黑了,我當然難過啦。」方才老板說的話,她也不是完全沒听懂,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這是事實嘛,沒關系。」
「唉,你呀……」洛巡沒辦法了,「真是個傻丫頭。」
金鋼傻愣愣地跟著洛巡,手里的糖葫蘆忘了吃,被洛巡牽著的手,掌心開始出汗,熱呼呼的。
「表二少爺?」金鋼輕聲喚著。
「嗯?」洛巡走在前頭,沒有回頭。
「出汗了。」她小臉紅通通的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出汗?」洛巡疑惑地停在珍寶齋門口。
金鋼指了指被他牽著的手。
洛巡放到眼底一瞧,瞧見她的掌心有細小的汗珠。「你很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