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影頭也不回向外走。
「袁哥,你看!」對方轉向他的幫派老大。
「天影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從來不懷疑他。
「但是十二天怎麼可能?」對方大聲地叫囂,「十二天根本運不到!如果你不想交易,那就找別人好了!」
「十二天!」卓天影的聲音低沉地傳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他轉過頭,那雙好似燃燒的眸子逼視著包廂里的每一個人,「十二天,多一分鐘也不行,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他不悅地眯起眼楮,「不然,你可以試試看!」
話說完,他轉過頭往外走。
對方完全被他的氣勢嚇倒,呆楞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這個男人,真的危險得令人害怕。
五分鐘後,卓天宇從專用電梯走出來。
「劉秘書,幫我泡一杯咖啡來,要濃一點的,我會開了一天,都快要累死了!」他連聲抱怨著。
「好的。」秘書想也沒想地站起身來,卻驀地停住。「副總裁,您不是才離開的嗎?」
「什麼才離開?」卓天宇不解地問,「我一直在開會,你見鬼了吧!」
他揉著額頭走了進去,「快去泡咖啡,我累死了。」
秘書瞠目結舌地站在那里。
她真的見鬼了嗎?
「天宇,該起床啦!」吳曉月拉開窗簾,陽光流瀉進來。
「媽,您怎麼又不敲門就進來?」卓天宇不高興地說,母親總是這樣,每日進他的房間從不敲門,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經起床了。
「那有什麼關系?你是媽媽的兒子啊,還怕媽媽看啊!」吳曉月整理拉好的窗簾,「小的時候,你總是做惡夢,每天早上都是媽媽來幫你拉開窗簾,你要看到陽光才肯起床咧!怎麼,現在長大,不做惡夢了,就不許媽媽進你的房間?」看著日漸長大的兒子,她半是喜歡半是憂傷地說。
「好啦,媽。」卓天宇一看到母親黯淡的表情,連忙安撫她,「您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溫柔、最可愛的媽媽,听我這樣說,心情好了吧?」
兒子的甜言蜜語格外受用,吳曉月的臉上立刻漾出一朵笑花。
「好,你就知道用這些甜言蜜語來迷惑我這個老人。」
「哪有啊!媽,您還是跟二十年前一樣漂亮。」他坐起身來,光果著上身開始穿衣服。
看著兒子的成熟體魄,她的眉頭不禁輕皺。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他也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二十年前的他們……
「媽,媽!」卓天宇大聲地叫母親,「媽,您在想什麼?」
吳曉月驚愕地從回憶里醒來,「啊,你起床了,我去叫佣人給你準備早餐。」她匆忙地從兒子的房間走出來。
媽是怎麼了?最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想不通地站起身來,抓過床邊的衣服,胡亂地套上。
「喂,哥!」又一個不敲門的不速之客直直地闖進來。
「天!」卓天宇驚呼一聲,套在腿上的褲子還沒有穿好,就被闖進門的妹妹嚇了一大跳,一個不小心往後跌去。「啊──」
「啊!」卓天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哥哥跌倒,只是淘氣地閉上一只眼楮,希望他這次不會跌得太慘。
「天熙!」很快的,卓天宇大聲喝罵。
他氣急敗壞、狼狽地爬了起來,都是母親把妹妹給教壞了,居然也學會不敲他的門就闖進來。
「好了,哥,生氣會傷身的哦!」卓天熙連忙申辯,怕哥哥會罵得更大聲,「夏醫生打電話來提醒你下午去復診,她說三點鐘在診所等你。」
「復診、復診,有什麼好看的?每個星期都要去她那里報到一次,真是煩死了。」卓天宇不開心地扁著嘴。
卓天熙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偷笑。「誰要你小時候心理不正常,當然要去那里報到啦!」
「妳才心理不正常咧!」卓天宇飛快地套上衣服,「小丫頭,我看你又皮癢了,是不是?大清早跑到我這里來找碴?你不要給我跑,你等著!」
「誰會那麼笨等在這里啊!」卓天熙一看到他把衣服穿好,轉身便跑。
「死丫頭,你給我站住!」卓天宇見狀也跟著追出去。
卓天影獨自坐在碼頭邊,海風呼嘯著,卷起他長長的發,他手指上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海風不僅吹亂他的長發,似乎也吹皺了他的心湖。
「天影!」一個和他同樣高大的男人從他的身後走過來。
他有一雙大大的眼楮,看起來清澈透明,與卓天影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有著大大的不同,微卷的發散落在他的額前,讓他看起來溫柔而單純;只是誰也想不到,他跟卓天影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已是兩個幫派里的重要人物。
「曦,你來了。」卓天影連頭也沒回,只簡單的回一句。
「怎麼,心情不好?」龍曦在他身邊坐下來,「還在為那些事煩惱?」
他低頭不語,靜看著那根煙在指尖轉來轉去。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龍曦轉過頭問他。
「等這樁生意做完吧!」他閉上眼楮輕輕地說,聲音里不帶著一絲感情。
「影,你一定要做嗎?」他還是想勸他,盡避那都沒有用,畢竟他恨了那麼多年,努力了那麼多年,就是在等待這一天;為此他努力打拼成長,仿佛自己就是為了復仇而生。龍曦懷疑,如果沒有這股強烈恨意支撐著他,他是否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支撐到今天,所以,他很明白勸他是沒有用的。
丙然,卓天影唇邊蕩起了淡淡的笑,沒有溫柔,只讓人感覺到寒冷。他半漾著笑容,有如嗜血的獅子般面對著他已經瞄準的獵物。
龍曦拍拍他的肩。「有什麼要幫忙的,盡避開口吧。」
卓天影轉過頭,感激地笑了笑,這個笑容跟剛才的笑完全不一樣。
「哥!天影哥!」此時遠方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
「游游來了。」龍曦听到妹妹龍欣的呼聲,僵硬的表情漸漸緩和。
卓天影依然坐在原地,動也沒動。
卓天宇無奈地推開了門。
盡避他堅稱自己沒病了,大家還是每個星期逼著他來這里。他一點也不喜歡這里,因為每次她都誘使他說一些自己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話;幼年時的夢魘已經離他遠去,現在的他不再需要什麼鬼治療了。
門一推開,他走了進去。
「什麼也不要跟我說。」卓天宇揮手,阻擋正看著他的人欲說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知道自己必須每星期來這里報到,但是我的身體我最清楚,我沒有病,而且我早就不做惡夢,你不要試圖再把我當成實驗品;從你媽到你,都把我當成活靶子,更可惡的是,你當年的畢業論文居然把我寫成精神分裂。」
他一在睡椅上坐下來,「我像精神分裂的人嗎?我看你把我當成神經病才是真的!小姐,我警告你,下次你再這樣寫我,我就要告你污蔑了。好了,廢話少說,快來吧!」他解開領帶,就往睡椅上一躺。
夏若晴跟在他後面,看著他從進門來就一古腦兒地說著,卻還是非常配合地往睡椅躺了下來,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自從十二歲那年認識他,他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依然如往常般死鴨子嘴硬;她還記得他父母第一次帶他來這里看醫生時,他大哭地說自己沒有病,根本不肯配合,是媽媽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才讓他安靜下來。在對他催眠後,發現他在夢中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他能清楚地描述那里的環境和人物,甚至是在那里發生的事情;一旦他醒來,又會把這些完全忘記,所以媽媽一直懷疑他是得了幻想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