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娘,要嫁得好,要做侍奉夫君的好媳婦。」
「嗯。」他尷尬的轉過身,侍奉夫君也必須是夫君自己送上門的吧?隨便搶一個……她娘也是如此教的?
「妳改變妳的稟性,做出種種違背妳性格的事情,都是為了妳娘的教導?」
「也算。」駱回風有些漠然,「你不喜歡女將軍,也不喜歡公主,喜歡小家碧玉的小師妹,那我將就一下不為過。」
別告訴他,她做這些改變就是為了討好他!
「咳!」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對了,妳在縫什麼?府里那麼多丫鬟,吩咐她們做吧。」而且每個人都做得比妳象樣、比妳好吧!
她低了頭,望著手里的半成品,「我想為你做一件衣袍,你進府比較匆忙,沒帶什麼衣服吧?」
「呃……我明日去買便是。」憑她扎到手的水準,她做了他也未必敢穿。
不對!她為他做衣服……為什麼?難不成拂塵的話是真的?
見他擰起眉,她誤會了他的意思。「我小時候跟我娘學過一點兒針線活,雖然後來一直拿刀拿劍的,可現在我重新拾起來,應該不會太差。」
若說先前還半信半疑,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似乎可以確信無疑了。
不過,這也太荒謬了!為何是他?
「妳是認真的……」認真的想得到他的愛,認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不行,他說不出口,現在腦子里一團亂,他被她弄迷糊了,他曾為她奇怪的逼婚行為想了許多理由,就是沒想到這一個。「認真的……想為我做衣服?」
「我爹的衣服向來都是我娘縫制的,絕不假他人之手。」她迎向他的眼楮,奇怪他忽然的慌亂,「你還有問題嗎?」
「沒有。」
他在她的眼里找不到他常從杜素素眼中看到的依戀和迷戀,她的眼神太過冷靜,和她刻意表現的溫柔神情截然相反,這才是真正的她。
她或許喜歡他,否則不會選擇他,但那不是愛。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結論竟然讓他心里更煩悶,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厘清思緒。
「我晚膳吃得太飽,去散步一下,不打擾妳縫衣服了。」他步履有些紊亂的往外走,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停下腳步。「呃,多謝。」
「不必,我們是夫妻啊!」她回以理所當然的笑容。
殷若樓離開半響之後,駱回風呆呆的坐著,望著半成品發愣。
「娘,我已經盡力做一個賢慧的妻子了,為何還沒有妳說的那種好像吃了蜂蜜的感覺呢?」
她還記得以前爹滿足的笑容,他和娘相視而笑的默契讓小小年紀的她也嘗到了無形的甜蜜。
「娘,妳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殷若樓吹了一個晚上的涼風,總算把自己混亂的思緒厘清,做出決定。
很簡單,就是不問、不听、不理,再加兩個字--裝傻。
他的心本就是杜素素的,即使如今被迫娶了駱回風,也不能改變他心有所屬的事實,駱回風注定在他身上什也得不到,
既是如此,就讓該恨的還是恨下去,不該浮出水面的,就讓它永不見天日。那總有一天,該他離開的時候,才能瀟瀟灑灑。
對駱回風的感覺,已經不如剛認識時那麼壞,她對別人的狠厲和無情幾乎沒有對他用過,對他的忍讓也超出了他的預想範圍,他明白,這全是因為他的頭頂上懸著「夫君」二字,否則,他偶爾口不擇言的頂撞,足以讓她砍他八百遍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你听見我說話了嗎?」
「嗯?」他回神,正巧對上駱回風不耐煩的表情。
「鐵棘將軍昨日又登門求見,當時你正在午睡,我就讓人回絕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再來一次,我恐怕不好回絕。」
「妳也怕得罪人?」
她雙眉一揚,又輕易地被他挑動怒氣,「我只是要告訴你,不管你認不認,他仍是你的父親,若是你一意孤行,他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狀,就怕對你不利。」
「我姓殷,何來如此尊貴的父親?」殷若樓冷笑。
駱回風深深的望著他,乎日他不拘小節,脾氣好得要命,唯獨一提起鐵棘將軍,他連表面功夫也不做,冷面無情得讓人感到陌生。
「要告盡避讓他去告,大不了再被他殺死一回。」激憤難當的同時,真相月兌口而出,殷若樓暗暗大吃一驚。
他似乎很自然的就說出了這番話,和素來謹慎的他不符,他到底吃錯了什麼
藥?這種不堪的往事,只有和他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他素來沒有對外人剝開傷口的習慣,因為每說一次,他的傷就更重一分。
罷才為何順口就說了出來?難道在這居家的庭院,面前擺著愛吃的飯菜,身邊有個名為他的妻子的女子,就讓他產生了「家」的錯覺嗎?還是因為駱回風穿著極普通的衣服,用跟夫君商量的語氣跟他說話而產生的錯覺?
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他的反應都遲鈍了!
「你怎麼了?」駱回風看他神情不對勁。
「沒什麼。」只不過很生自己的氣,從見到她之後,他常常有這種情緒。
「你放心吧,我會保護你,即使是鐵棘將軍,也不能再傷你第二次。」
他笑了,此時的他已非吳下阿蒙,他想傷他根本是痴人說夢話,可是從她的口里說出這樣的話,總是給他一種信服感,他知道她做得到。
「上次妳也這麼說,在妳的眼里我真的那麼沒用嗎?」他巧妙的換了話題,這也是他真正好奇的。
她瞄他一眼,慢慢的品著茶。「怎麼說才不會傷你的自尊?」
他立刻舉手阻止,「夠了,我明白了。」真悲慘,他這個曾經享譽江湖的佛手小聖人,如今是徹底讓人看扁了。
「你是好人,不像我,從心里就腐爛了。」她還是接了一句。
「承蒙夸獎。」雖然這句評價和強弱無關,不過多少挽回一點他的面子。
「但是好人經常短命。」她又漫不經心的加了一句。
他搖頭嘆道︰「妳是夸我還是損我?」
「我說的是事實。」她把自己的頭發散開,編成簡單的粗亮麻花辮。
「必要時,我也會很強的。」明知很幼稚,他就是不爽被一個女子看扁了。
「哪里?」
「哪里?什麼哪里?」他迷糊的問。
「我就是看不出來你是胳膊變強,腿變強,還是別的什麼地方,所以問你啊?」
他不服氣的想抗議,卻被她的大辮子吸引了注意力。坦白說,她這種樸實簡單的打扮更能凸顯她的美,像個不經世事的單純小女子。
「雖然如此,你比大多數男子都好得太多,為了給吃虧的心上人出一口氣,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仍勇于拼命,再沒用也是個響當當的男子漢。」
他苦笑,為何她夸人的時候總是讓人哭笑不得呢?
她照著銅鏡,反復端詳鏡中的自己,因為他無力的語氣而嘴角上揚,她似乎傷了他脆弱的自尊心了?她回過身,在他面前轉一圈。「你看看我,和普通女子沒兩樣了吧?」
「當然有。」他立即反駁。
「哪里?」她不解的打量自己,「我衣服和頭飾都換過了,而且確定身上沒有一件首飾。」要不是太後再三警告她現在不比戰時,不管在府里或是外面,都要衣著華貴,擺出公主的架式,她恨不得一天到晚穿男裝過活。
一普通女子不會走路時昂首闊步,不會一副下把天下人看在眼里的神氣樣,不會凶神惡煞、活像是每個人都欠了她銀兩。簡單的說,妳是普通女子的打扮,公主的氣質,將軍的氣勢。」總算輪到他毒舌了,真是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