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哥哥」這三個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俏悄地、遠遠地離開她的心房……
「甜甜,你還不舒服嗎?我可不可以進來?」房門口探入一張美麗的臉蛋,打斷了她的思緒。
「漾儂?你怎麼來了?」孫甜甜驚訝地就要下床。
「我要阿懷帶我來的啊。我前幾天才發現,原來你跟阿懷也是舊識,真的好巧喔!」
「阿懷?靳渥懷?」
「嗯,他在樓下,你想跟他說話嗎?」
孫甜甜搖頭,「不了。」
「上次很抱歉,我還來不及去看你,你就已經回家了。」
「不用抱歉,是我自己不好。」
「不,不是你的錯,是靳予誡那家伙和那個飛車黨的錯。」花漾儂說得理直氣壯,也說得孫甜甜一臉疑惑。
「飛車黨?」
「就是騎車撞你的那個人啊,在小巷子里還橫沖直撞的,差點就要了你的命。」
「還好我命大。」孫甜甜模模額頭的傷口,微微一笑。
「也虧得你命大,否則替你手術的那位醫師可能現在也自責得活不下去了。」
「啊?」替她手術的醫師?誰?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喔,我听說啊,一個連最困難的手術都進行得游刀有余的天才外科醫師,竟然連個小小的縫合也會手發抖,還扯破平時的冷瞼吼人呢,當場嚇傻手術室里的一千醫護人員。」花漾儂湊到她身邊,一臉神秘地說。
「什麼意思?」
「甜甜,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那個由原本受盡眾人崇拜的醫師,到淪落為人家口中閑聊的話題人物是誰嗎?」
「我為什麼要好奇?」那跟她到底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不?虧你還是那個可憐的病患耶,你都不知道,當你在手術室里的時候,有多少人為你漂亮的小臉蛋憂心啊?」
「憂心?」孫甜甜臉上的疑惑不斷堆積,一雙美麗的眉毛差點糾結在一起。
「是呀,你的傷口看起來還真的有點歪,看來靳予誡在手術室里發抖的謠傳……不,已經不算謠傳了,是事實,果然嚇人。」
「阿誡?」
「你還不懂呀,我剛剛說了那麼久,你不會不知道,替你動手術的人,就是靳予誡啊。」
孫甜甜皺著眉,腦中亂烘烘的,盡是她剛剛說的話……阿誡吼人?
「看來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因為你太早出院回來休養了,所以什麼都不知道,連那自傲的家伙被開除的大新聞,想必你也是一無所知吧?」她索性爆出個更轟動的消息,就不信孫甜甜沒反應。
「開除?為什麼阿誡會被開除?他怎麼了嗎?」
丙然。
「他沒怎麼啊!只是說到為什麼被開除啊,讓我想想,應該是為了那個半途閃人的心上人吧。」
「漾儂,你到底想說什麼?」孫甜甜眉頭又打了個結,實在不喜歡這樣拐彎抹角的對話。
「沒想說什麼呀,我只是下來找你閑聊的嘛,誰教我長得這麼不討喜,一轉眼就被人家給忘了。」深懂點到為止的花漾儂,換上一臉哀怨,隨口就轉開話題。
「你長得很漂亮,只是我……」
「只是你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草繩了。」她故意取笑。
「我跟阿誡從來就沒有什麼,我不是因為躲他,才不上台北找你的,你別誤會。」孫甜甜急急地解釋。
「我沒誤會什麼啊,我是說,台北也不是每個路口都有那種騎車不長眼的飛車黨,你想到哪里去了?」
「咦?」
「不過,你沒說我沒還想到,原來你這陣子都是在躲他啊。」花漾儂一臉恍然大悟,惹得孫甜甜後悔得直想咬掉自己動得比腦袋還快的舌頭。
「我、我……」現在想要否認,好像也有點來不及了。
「只是你也沒什麼時間好躲了,這個月結束後,靳予誡那家伙大概也會回來了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要不是這陣子他變得那麼陰陽怪氣,連渥懷都注意到事情不對,她才會忍不住插一手。
「回來?」
「是啊,誰教他不肯討好野蠻驕驕女,被人家一狀告到醫院和學校去,然後就被……解聘。」右手在脖子前面劃過去,邊吐著舌頭的花漾儂,忍著笑看著孫甜甜一臉的憂心仲忡。
第十章
開除?阿誡被開除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犯了什麼錯嗎?漾儂說話她還是一點都不懂,卻又不知該怎麼問,也不知道該問誰。
她抬起手,按下了電鈴。
「甜甜啊,什麼事,我正巧要出門呢。」
「靳媽媽,你忙,我晚點再過來好了。」
「沒關系,有事你說吧。」趙蓮真臉上盡是溫婉的微笑,伸手把孫甜甜拉進屋里。
「那個,我想問……」
「是不是書的事?我听你媽咪說過了,我也不知道予誡那孩子有沒有把書放在家里,不然這樣好了,你自己去他房間里找吧。」
「這樣不好吧?」就算是熟人,這樣做也是侵犯了人家的隱私,這種事她做不來的。
「那有什麼關系,誰教他好膽欠人書不還,我還沒找他算帳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還是改天再……」
「哎呀,甜甜,你別這麼見外,反正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你找完了就替我把門鎖上,我可能要晚上才會回來。」
「……」
看著人走遠了,孫甜甜慢慢拾級而上,輕輕地打開靳予誡的房門,走進去。
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是他停留過的地方,都是簡潔明快的風格,少有多余的擺飾,一如他的個性。
小心地踏著腳步,仿彿怕驚動到什麼似的,她的手指溜過他書架上的書,每一本都很新的樣子,他看書的習慣,向來是看過一遍,只要記住了就不再讀第二遍。
可是她,卻總喜歡在看過的書中,重新尋找感動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她這樣算不算是比他要念舊多了?
大略瀏覽了一遍書櫃,《頤古選集》應該不在這里,她一雙眼珠四處流轉著,忽然,她的手指停在其中一本書上,書背看起來挺舊的,這是引起她注意的原因。
取下書,她隨便翻開一頁,本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書籍,能讓他看到舊,卻沒想到她翻開的,竟是他的日記。
閉上眼,她告訴自己應該放回去,畢竟這是別人的隱私,她沒有權利翻看,可是不知道怎麼地,她卻忍不住偷偷睜開一條縫,不斷地說服著自己。
只看一頁就好,一頁就好……
渥懷說錯了,我自己知道,我並沒有想要報復她什麼,或許有,或許沒有。
在一開始,我的確曾經有過要捉弄她的念頭,但是,我卻從沒想過要傷害她,更沒想過事情竟然這樣發生,她還是受到傷害,那指責我的雙眼,好像我的罪過有多深重,一時之間,我竟覺得她的眼淚讓我很不舍。
後來我才發現,根本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早在捉弄她的同時,我已經喜歡上她……
孫甜甜抖著手,小心地翻過幾頁,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字一句,真的是出自于他的手。
意料之中,果然沒見到渥懷回來,她就哭得淒淒慘慘,整張臉揪在一起布滿眼淚鼻涕,是想要哀悼自己愚笨的目光嗎?枉費我特地趕回來,還替她挑了件洋裝,結果她還是不讓我陪著去,也好,我也懶得參加那種吵死人不償命的畢業舞會,就讓她自己去玩玩,
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會找到路,回來我這里。
我在這里等著,我知道……
她有不讓他去嗎?是他自己的臉臭得跟什麼一樣,她以為他不想去,才沒開口邀他的耶。
滿身酒味,她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她到底有多傷心?心里到底有多少渥懷的影子,我原本的自信在她的淚水里漸漸被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