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阮秋笛一張臉紅得可笑,只好半低著頭跟他說話,雖然看起來很沒禮貌的樣子,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遮掩了。
「把總部出的大客戶的票單找給我。」他定了定神,才把自己要說話說完。
為什麼會這樣?越來越不正常的人只怕是他而不是她了。
「好。」她漲紅著臉低頭東找西找,把東西找到後立即抬頭,「給你。」
「哎喲!」齊東陽連連呼痛,原來是她一抬頭,也沒注意他,直接就一頭撞上了他的下巴。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伸手撫上他的下巴,看看有沒有撞傷,卻突然醒悟過來又緊張地把手收了回去,隨即滿臉通紅地看著他,「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他也覺得臉上一熱,隨即拿了東西就要走人,但是沒拿穩,一張單子輕悠悠地飄了開去,他連忙伸手去撿——
「哎喲!」這下子換她呼痛,她只見那單子飄到自己腳邊。一半是緊張,一半是條件反射,立即彎下腰去撿,正好跟齊東陽撞了個正著,額頭上頓時痛了起來,她一只手按著額頭,一邊看向齊東陽,卻見他的反應跟她一樣,按著額頭皺著眉。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沒事吧?」
話一落音,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糗!
蹲在桌下的阮秋笛看著面前極力壓抑住自己爆笑沖動的齊東陽忍不住低下頭去,她怎麼會這麼狼狽?
齊東陽笑過之後才看向她,「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你這樣娛樂大眾的行為了。」
「說我?」她揉著自己的額睨他,「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撞到額頭?」
「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幫我去撿那張單子?」他也挑眉回看她。
「好心沒好報。」她怨念連連。
「說真的,你沒事吧。」他忍不住伸手探向她的額,那一瞬間他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卻看到她的臉在瞬間酡紅一片。
那是……
他猛地醒悟過來,趕緊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清咳一聲︰「那個……」只是因為他的靠近嗎?
「什麼?」一個聲音接著他的話詢問。
「那個……」他垂眸看著手里的單子,有點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麼?經理、阮姐,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嘍。」那聲音終于忍不住再次開了口,齊東陽和阮秋笛終于反應了過來,一起抬頭朝上看去——
十數個人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好奇的笑容,奪得他們的注意力後終于再次開口︰「你們倆……」
阮秋笛尷尬異常,「你們是不是不上班了?」
「上,怎麼不上?」眾人嬉笑著開口,「你們繼續,繼續。」
齊東陽驀地站了起來,「趕緊工作。」
板起臉訓完人,他拿著單子轉身進了經理辦公室。
阮秋笛則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資料,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
怎麼會這樣……
丟人丟到家了!
市醫院,慕容靜水正在陪慕容蔭說話。
「靜水,你是怎麼會遇到齊東陽的?」他看著她,心里正在考慮要不要提醒她離齊東陽遠一點。
「在……在酒吧里喝酒時遇到的,」她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鬼臉,「他認出了我,然後我們這樣熟悉了。」
慕容蔭面色嚴肅,皺著眉看向她,「你……很喜歡他?」
「爺爺……」她撒起嬌來,「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不喜歡他!」他看向她,「你現在應該把重心放到你的訓練和比賽上,不該考慮的事就不要考慮。」
慕容靜水幾乎想對天翻白眼了,「爺爺,他人很好的,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慕容蔭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了,卻又硬生生地煞住,「你還是多專注于你自己的訓練上吧。」
「爺爺怎麼這樣,不喜歡他也不給我一個理由,只是讓我專注于訓練和比賽,好沒勁。」她嘟起唇抱怨。
「我是為你好。」他淡淡地開口,心內一陣疲憊。
「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卻還是再次開口,「爺爺,齊東陽他真的很好啊,你不要帶著偏見看人嘛。」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皺起了眉。
「為什麼?」她不甘心地叫起來。
「就這樣了。」他合上眼楮,「你先回去吧。」
慕容靜水急得跳腳,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理由也不給她,就是要她離齊東陽遠一點?
「回去吧。」他再次開口,慕容靜水只好推門出去,先回家再說。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慕容蔭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不管清夷是怎麼想的,他都不可以讓她靠齊東陽太近,他不知道齊東陽想對清夷做什麼,但是看現在這樣子,清夷那丫頭分明已經對他上了心,如果他不及時制止的話,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明明喜歡的是靜水不是嗎?為什麼還要放任清夷喜歡上他……
他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其實她的記憶里,爺爺並不全是嚴肅的、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固執老人。
她還記得她有段時間練習新的動作的時候,因為不熟練所以只好加強訓練,但是那個動作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無法領略到完美完成它的訣竅,最厲害的一次,她沒有控制好速度和落地時的動作,結果被狠狠甩了出去,腿上立即就青了一大片。
她被嚇到了,卻又不敢哭,生怕爺爺罵她,硬生生地把眼淚咽回去,爺爺來接她的時候看到了,幫她拿了書包後就一個人走在她前面。
她瘸著腿在後面慢慢跟著他走,腿疼得厲害,可是爺爺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她含著眼淚跟在後面,心里難過到了極點。
她寧願爺爺罵她,也好過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後面。
到現在還記得那樣的背影,高大而遙遠,仿佛怎麼追也趕不上似的。
她只覺得灰心,想放棄,卻又不敢。
走了一段路,他終于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她嚇了一跳,趕緊站在那里不動。
眉頭卻細微地皺了一下。
「疼嗎?」他問她。
她不敢回答,只好謹慎地點了一下頭,鼻子就有點酸酸的感覺,眼前的景物也有點模糊,她連忙睜大了眼楮,努力了幾次才又恢復了正常。
「自己要努力。」他看著她慢慢開口,「或許努力不一定就會成功,但是成功的話就一定是因為努力,爺爺是為你好,懂了嗎?」
「嗯。」她用力把字從嗓子眼里擠了出來,看著他回頭,自己就在後面委屈地繼續掉眼淚。
她一直都是這樣,懦弱而膽怯,連自己都要討厭起自己的性格。
回家後自己上了藥,吃完飯,寫完作業,便鑽進了自己的被子里睡覺。
被子溫暖地包裹住她,像母親的懷抱,她忍不住躲在里面掉眼淚,很晚了才迷糊著要入睡。
就在那個時候,卻听到自己的房間被人推開的聲音,她緊張地縮進被子里,卻依舊閉著眼楮,因為她听出來那是爺爺的腳步聲。
他稍稍掀開她的被子看她腿上的傷,伸手出去,輕輕地在那傷上揉了揉,因為刺痛的關系她微微將腿一抽,隨即就听到他嘆了口氣,合上了被子走了出去。
或許他以為她在睡夢中都感覺到那種痛吧。
但是其實她並沒有睡著,所以她記住了那一晚。
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嚴肅和無情,或許他只是不善于表達而已。
……
「靜水……」昏暗的房間里,慕容蔭在睡夢中喃喃開口。
「我在這里。」依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是靜水回來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想到了齊東陽那天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