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她只說想多喝幾杯,我因為……心情不好,就沒陪她了。」莉薇說得有點心虛。
「那就奇怪了,她沒理由一夜不歸。」蝶影思索其他可能性。
「會不會……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莉薇也緊張了。
「不可能,小遙從小就風里來,浪里去,一點麻煩自己還可以處理;更何況,龍叔是中原幫幫主,光說出她是誰,壞人早嚇得屁滾尿流了。」蝶影否定這種可能。
「都已經九點半了,就算出事,也該有消息了。」莉薇還是認定自己的論點。
「叮咚!」
「門鈴響了,搞不好是小遙回來。」蝶影滿是希望地放下電話。
「咦!是你。」怎麼會是雷子誥,蝶影正奇怪他的出現,就發現他身後的若遙,一臉的春意又不好意思。
看他牽著她的手,蝶影就知曉一切了。「搞定了。」
若遙只好回她一個尷尬的微笑。
蝶影走回電話旁,準備先向莉薇報平安,再好好拷問若遙事情的經過。
「小遙回來了,要不要她待會再打給你?」
「她現在不能講電話嗎?」莉薇覺得奇怪,既然已平安歸來,為何不現在講清楚?
「是雷子誥陪她回來的,所以,我才要叫你待會好好審問她。」蝶影根本不懂實情地開玩笑。
「喔……我懂了。」她語帶雙關的說,腦中轟然一炸,整身細胞全不運作了。
蝶影不疑有他地掛上電話,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地注視眼前的景象。
她好像看到若遙禮貌地倒了杯茶,又細心地詢問需要,接著溫柔端莊地坐在他旁邊,還不時輕聲細語的交談,這根本是曠世奇象,簡直可列為金氏世界紀錄——改變最大的女人。
「蝶影,你在看什麼?」若遙模模衣服,覺得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還穿著昨天那件衣服而已。
「沒啥!看來愛情的力量的確勝過唐家的家法,三兩下就把你訓練成淑女,早知道就不用送你去唐家,找個人談戀愛就可改變你了。」蝶影開玩笑地消遣她。
「哎呀!你不懂啦!」若遙嬌羞地說。
「我是不懂,昨天像林黛玉一樣病懨懨的,今天就會撒嬌了。」蝶影還是不放過她。
「呀!快十點了,你得趕去上班才行;還有,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媽咪,我想讓她驚喜一下。」若遙又恢復毛毛躁躁的性子,催促地推著雷子誥。
「我是不會說的,這好人讓你當。」他戴上墨鏡,從今起,他又將恢復以前那一絲不苟的雷子誥,若遙心目中的雷子誥。
送走了雷子誥,若遙本想藉機溜回房間洗澡。昨晚本想在他家洗的,但礙于好多因素,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是一個有教養的淑女,怎可隨便在男人家洗澡,她得保持一丁點形象。
「站住!沒把過程說一遍給我听,別想輕易開溜。」蝶影即時叫住她。
「好嘛!」她也知道躲不過。「昨天跟莉薇一起喝酒,結果酒喝多了,就攔了部計程車,我猜自己一定是說出了子誥家的住址,就莫名其妙被送到那兒,結果……」
她把當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不過,跳了好幾段過程,尤其是親了十次嘴,但從她嘴發腫的嚴重情形看來,蝶影也約略可猜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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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像墨水打翻般一下子渲染開來,整個商界紛紛都在討論這個話題,有人猜唐家延攬雷子誥為女婿後,成為台灣第一大企業將不無可能,不過,也有人臆測宋家第三代——宋逸亭學成歸國後,也不是可小看的人才,到時,唐宋兩家勢必有兵戎相爭的一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談論的人愈多,就表示這件事可看性很高,除了它牽系商界龍頭之爭外,大家對小倆口也議論紛紛。是何許人物可綁得住黑豹般的雷子誥,是何等美女才配得上台灣的最佳紳士,反正,雷子誥是人人皆知,但顏若遙雖不姓唐,卻也算得上是唐家第二代,所以,上一代的風風雨雨,不免被人冷飯熱炒一番。
雖然才短短一個禮拜而已,若遙已見識到台灣媒體的厲害,一些以財經、社會重要新聞、商界人物為標榜的雜志,無時不刻想獵取若遙和雷子誥在一起的鏡頭,以頭版獨家新聞刊登,也不問是否會影響小倆口的戀愛,反正就緊迫盯人的盯梢,氣得若遙當場想破口大罵,但礙于現在是雷子誥的女友,至少也要假裝成大方得體的模樣,不僅不能發脾氣,還要在旁噓寒問暖。不過,好人是可以做,但照相或訪問則一概婉拒,如有電視鏡頭,她更是閃得比誰都快。
忍一兩日還可以;第三天若遙就不免失去了耐性,已不想敷衍跟他們玩你來我往的游戲;到了第四天,那群記者就無緣無故的被修理了。
「小遙,又是你做的好事。」雷子誥攤開報紙,十分明了地看著她。
「他們被打,關我何事?」她先撇清關系再說。
「你這是妨礙新聞自由,他們真要控告你,可是有十足的理由。」雷子誥不威脅也不恐嚇的說。
「又沒住院,只是一個手扭到,一個眼鏡破了,一個雙眼瘀青,一個皮肉擦傷……」她折著指頭數,這已經是吩咐過的恩惠,假如真要教訓,只怕不全部躺在醫院哀嚎了。
雷子誥沉默不說話了,這表示他有點微慍。
「好啦!以後絕對不再犯了。」她也賭氣的說。
「假如你真不喜歡,我吩咐報社一聲就好了,我也不希望我們的生活被打擾,更不希望為這點小事我們之間鬧得不愉快。」
「早說嘛!害我忍了他們三天。」她吐吐舌頭。
「為了賠償你,下個月要去香港出差,我帶你去好了。」他寵溺地抱著她。
「真的?」她高興極了,她早就想在大陸收回香港之前,去看看香港的風貌。
「不過這禮拜天得再陪我回高雄,我想再一次慎重的把你介紹給我家人。」
「好,好,有得吃,我當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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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子誥上班的時間,若遙通常都不會去打擾他。她知道他是個工作狂,不僅會被他視若無睹,而且還會嫌她妨礙他工作。其實,她又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只偶爾打破咖啡杯、打翻茶水、弄亂公文而已,就被他當作拒絕往來戶般隔絕在辦公室門外。
但,就有一個人不識好歹,偏偏喜歡上班時間打電話給他。
「子誥,是我。」低啞的嗓音,還讓雷子誥認不出來。
「莉薇嗎?你是不是感冒了?上班地點就在醫院,可不要吝于去看醫生。」他很是輕松的語氣。
「你真狠,還可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她的語氣淒涼又犀利。
「我不想再談論下去,等你心情平復點再說吧!」他口氣也硬了起來。
「別掛,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我想了好久,仍然得不到一個結論,你老實告訴我,我是哪一點比不上若遙?你跟我從孩提時代就認識,感情早超過任何人,更何況,我自認長相、氣質都不差,而且是高學歷、高收入,我不知道我會輸給一個什麼都不懂,淘氣頑皮的小丫頭。」她愈說愈激動。這些話,她已自問了十幾天,每天每夜不間斷的問自己,再沒有一個答案,她可能會崩潰了。
「我沒有答案。」
「不要敷衍我。」她歇斯底里的在話筒那端喊起來。
「莉薇……」他不悅地叫,沉著氣試圖想安撫她。
「子誥,我拜托你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就看在我單戀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一心一意的等你,十五年了,女人的青春有幾個十五年可以揮霍,光憑這一點,你不讓我知道敗在哪里,我一輩子都不甘心。」她改以軟攻,想融化他堅固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