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我快死了。」
若遙一回房就趕緊撥電話向歐陽蝶影求救。
電話另一頭的蝶影早預料到若遙會來電,只是比預期來得快。
「他們全家簡直不是人,好像以整人為快樂之本,什麼也不準。尤其是那女魔頭,別看她長得雍容高貴,心像蛇蠍一般,連親生女兒也不寬貸,還要用唐家的家規來壓我,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在她眼中,統統不及格;還有,另外一個人叫什麼雷子誥的……」
「雷子誥?」蝶影顯得十分驚訝。
「他簡直是王八烏龜加三級,沒心沒肝,說話冷冷漠漠不帶感情不說,還喜歡任意驅使別人,活像全天下都得听他似的,呸!耙做我的特別指導,先把他整進醫院再說……」
若遙拉拉雜雜地抱怨一大堆,心中的怨氣仍無法撫平,實在是她從沒受過如此大的窩囊氣。從小她就由父親撫養長大,被疼得像是父親的心頭肉,她要做任何事,做父親的頂多搖搖頭表示無奈以外,倒也沒反對過她。由于她一直在男人堆中成長、學習,造就她不拘小節的個性;況且,來往家中的,全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幫派份子,可想而知,顏超龍的女兒怎麼可能是端莊淑女,不把她當男孩子看就不錯了。
「小遙,你說的可是雷子誥……」蝶影仍無法從震驚中蘇醒。
「怎麼?」若遙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蝶影對政界、商界、黑白兩道的名人極為敏感。「他很有名嗎?不會吧!他只是我媽的手下而已。」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跟伙伴溝通之後再通知你。」
蝶影指的伙伴就是電腦。她可是電腦女神,只要一上網路,她甚至可以跟世界上的名人通話,無論如何機密的檔案,少則一、兩小時,慢則一個晚上,她就可以嘩啦啦的給你一大串資料;甚至各國的中央情報局她都可以來去自如。有一次她進入美國聯邦調查局,險些就被困在里面,還好她夠機伶,趁對方懷疑之際,趕緊抽身。
其實,她學電腦的目的不是要顯現她的才能,實在是科技日新月異,連黑道也要用電腦連線控制,當初她只是要幫顏超龍的忙,誰知一陷泥沼,便順理成章成了顏超龍的助理,掌握中原幫的脈絡;更厲害的是,中港日黑道都知道歐陽蝶影這號人物。她的那部電腦藏有全世界黑道的秘密檔案,有時,香港還會向中原幫外借蝶影。
「那種冷酷無情的家伙,我不想知道太多。」若遙扁扁嘴,一臉索然無味。
蝶影可輕笑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如果在唐家的那人真是名震四海的雷子誥,不僅台灣黑白兩道極力想挖他角,連香港、日本,甚至歐美的僑界都極力想招攬他,為自己的勢力奠定永不動搖的地位。
不過,他怎會替嚴雪華做事呢?難道……這其中必有隱情,她得詳細再調查。
「小遙,答應幫我一件事,近日內唐家如有重大事情發生,你一定要通知我。」
「瞧你說的,好像我會掀了唐家一樣。他們不整死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為了叔叔,你就多忍耐,你總不想讓他在外逃亡又必須惦記著你吧!」
蝶影必須陪著演這出戲。當初,顏超龍突然為女兒的婚姻操心,雖然她貴為中原幫幫主的千金,理應人人搶著要,但她的言行舉止太有乃父之風,完全不像她親生母親,只怕將男生全嚇跑了。于是,幾番思量之後,他跟嚴雪華聯絡溝通,由她來改造女兒,並演出一出逃亡記,如此才能讓女兒心服口服的住進唐家。
事實上,他是去泰國勘察環境,有意在當地投資。
「有龍哥的消息嗎?」若遙沒大沒小地跟著幫里的弟兄喚她父親叫龍哥。
「還沒跟我聯絡,泰國那邊接應的三鼎幫也沒消息。」
「事情太突然了,貴為中原幫的幫主也要逃亡,說起來會笑死人。」若遙仍覺得有一絲奇怪,但就是說不出怪在哪里。
「南部白虎堂的事鬧得太大了,堂主張應魁離奇死亡,而他最近又跟商界交往密切,我看受牽連的人必定很多。」蝶影連忙錯開話題,的確,很少有事情會直接牽連上龍頭老人,頂多下面的人頂罪。
「他是該死,清清白白的生意不做,專跟奸商勾結,死得好,免得玷污了中原幫的名聲,連帶使傲鷹堂也受影響。」
「對了,逸亭快回來了,他說好久沒見你了,挺想念你的潑辣。」
宋逸亭是若遙自創傲鷹堂中最忠堅的成員,台大企管系畢業後,就到柏克萊攻讀碩士,還揚言非拿到博士學位不可。沒辦法,身為台灣三大企業之一——佑達企業的接班人,不有點來頭怎麼接管。
「叫他盡避來,反正我顏若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會因為住到唐家,受唐家的人欺凌就變了性。」她仍信誓旦旦的說。
「好呀!我拭目以待。」蝶影倒想看看這出戲的結果,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瞧你這口氣,分明就不相信我嘛……」
若遙正要好好數落蝶影一番,就听到一串清脆的敲門聲,她猜不出這會兒有誰找她。
「有人敲門了,明兒個我再抽個時間回家。」她匆忙掛上電話。
她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她那清純得近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妹妹,一個她今日才知曉的妹妹。
「姊姊。」若絹的口氣仍跟剛見面一般羞怯。
若遙頗為疑惑地看著若絹,搞不清楚為何才分開一個鐘頭她就想來見自己。
「我可以找你聊天嗎?這個家除了白毛會跟我聊天之外,就沒有人理我了。」她說得挺可憐。
「白毛是睢?」
「是媽咪在我十歲生日時送我的禮物,是一只可愛的雪那瑞。」
若遙皺皺眉頭,她向來對狗沒啥好感,除了令人懼怕的毛茸茸之外,最不能忍受的是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狗叫聲。
「你別帶來給我看,我怕我會忍不住掐死它。」若遙露出陰沉的表情,以示這件事的真實性。
「不會吧!沒有人會不喜歡狗的,連子誥哥都喜歡白毛呀!」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大千金口吻。
「哈哈!他也會有愛心的一面。」若遙是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若絹愈來愈不懂她姊姊,原本滿心歡喜有一個姊姊來陪她,但自從若遙來唐家以後,全然做些不可理喻的事,先是罵髒話,再來是想踹大門;進門後,又不時跟母親、子誥哥起沖突,淨說些頂撞的話;現在又想掐死白毛,這些事她不僅沒看過、做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她一定是缺乏母愛太久了,從小就沒母親陪在身旁,難怪人格上有缺失。她一定得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來補償她,因為是她才讓若遙姊沒有母親的。
「姊姊,我幫你整理衣服好不好?」她望向若遙帶來的兩只皮箱。
「隨便,反正我又不長住,隨便放就可以了。」
「可是……」她好想告訴姊姊,媽咪為了她來居住,特別叫設計師布置整個臥房,整整花了兩個禮拜的時間。
「臥室喜歡嗎?」
若遙這才瀏覽四周一番,點點頭說︰「還不錯,你們家每間客房都這麼精心布置嗎?」
若絹搖搖頭,也不做正面答覆。唐家雖然有錢。可是,也不至于每間客房都砸幾十萬下去布置。
「若絹,你平常是不是很寂寞?」若遙也想過要關心這唯一的妹妹。
「偶爾啦!平常我都會彈琴、彈古箏、看書、刺繡來打發時間,但一閑下來時,就很想找人聊聊天;媽咪有時忙得根本見不到人,張媽及老張又話不投機,像小菁她們又把我捧得像仙女一般,根本崇敬得很,但……」她說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