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熱毛巾,她輕輕為他擦拭臉龐。
這幾天,為了說服裴家二老,還有整個家族,他不知費盡多少唇舌,還請求他的父母能跟她見上一面,然而,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他的父母親,說什麼也不願跟她踫面。
只怕再這樣耗下去,事情會越演越烈,到最後害得祖紹和父母親的關系越變越惡化。
「櫻雪……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我父母親的……你不要擔心,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你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裴祖紹很少說話這樣有氣無力,從這些話里頭,听得出他抗爭得有多麼激烈。
他一定苦口婆心,不停為她辯解,甚至將她和魯偉升之間,從以前到現在的所有恩怨,統統說上一遍。
無奈裴家的人一定相信報章媒體所言,因為無風不起浪,要是沒什麼不良紀錄,不會有人刻意栽贓。
他一手握著櫻雪,過程中,還打了好幾個呵欠,說著說著,眼皮開始垂下,睡意慢慢爬滿全身。
就在她準備扶著祖紹到房間休息時,他手機響起,她從口袋里翻找出來,從上頭的來電顯示是他的經紀人米娜打來的。
怎奈祖紹已經累得不省人事,就連她也無法將他喚醒。
就在他怎麼搖也搖不醒,而她也猶豫著該不該接電話時,鈴聲正好停止,這也讓她松了一口大氣。
只是,萬一米娜有急事要找他,那該怎麼辦?這一通電話沒接到,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工作,耽誤了他的行程?這些都足她不能不替祖紹想到的。
好吧!不管對方會怎麼想,她還是得回撥回去,至于她要怎麼想,那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電話很快撥通,不到三聲,米娜那興奮又開心的聲音,隨即傳人櫻雪的耳朵里。
「是……是祖紹嗎?你終于肯接我的電話,我太高興了!」
「米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祖紹,我是花櫻雪。」
她的回答讓對方沉默幾秒,似乎從雲端掉到谷底般,聲音立刻變得有氣無力。
「怎……怎麼會是你接的電話?」
「祖紹他這幾天好像沒有睡好,一來到我家,就倒在沙發上,叫也叫不醒。」她聲音有些哽咽,無力說道︰「我看他一定受到很大的挫折,而這挫折,應該是他這一生中從沒遇見過的。」
「他沒事吧?」
「我幫他擦了身子,讓他暍了些人參茶。」她接著說道︰「不過我恐怕無法替你把他叫醒,如果有事,再麻煩你明天打來好了!」
電話那頭,米娜久久沒有出聲,她的心,似乎也在掙扎。
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祖紹今天會搞到這般田地,她難辭其咎。
「米小姐,你……有話要我轉達給他嗎?」
米娜像是從胸口里擠出一句話,對她說道︰「我知道這幾天他為了你們的事,與家人鬧得不愉快,我從沒看過他和他父母親大聲嘶吼,實在感到不可思議。」
「你……你陪祖紹去見他父母親?」她口氣上揚。
「剛剛就是他和他父母大吵一架,所以才會一氣之下跑了出去。」她有些自責,懊悔說道︰「為了好好作畫,他從不這樣亂發脾氣,搞壞情緒,要是他再這樣下去,我怕……」
「你說他……從不亂發脾氣、不鬧情緒?」听她這麼一說,她的心突然揪痛起來。
「他很懂得克制情緒,因為他知道,人只要經常性按捺不住自己的個性,就會影響到作品,讓作品的層次每況愈下,所以,他從不跟人有紛爭,不會去爭辯,跟父母親大吼小叫這種事,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米娜越說越激動,久久不能自已。
「听你這麼說,他和他家人,一定鬧得很不愉快羅!」櫻雪十分內疚,要不是她,他不會跟全家人絕裂到這樣的地步。
「他們一直認為你的行為不檢點,說你只要進出汽車旅館,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會相信你是清白的,祖紹不停向他們保證,說你是被人設陷所害,但裴家沒有一個人相信,因為……因為他提不出有力證據,不管他再怎麼說,都是無濟于事。」米娜將事情經過,簡要說上一遞。
「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才會給祖紹惹來這麼多麻煩,如果……這輩子因為這樣,而使得我們無法在一起的話,我將終生不嫁,來回報他對我的一片真心。」
她已作好決定,如果無法跟裴祖紹結成連理,而她也不可能另嫁他人,這一生,她不可能再找到比裴祖紹更愛她的人了。
這句話,像是從山壁中崩落的巨石,深深地震撼著米娜的心。
「這句話,祖紹也這麼對他的父母親說過。」她不敢置信,兩人會有默契到這種程度,竟說出相同的話。
話一說完,櫻雪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不懂,為什麼當她就要得到一份天賜的幸福時,會有這麼多的險阻、這麼多的障礙,擋在她的前頭。
她恨自己樹敵太多,恨這些可惡、可恥的男人扼殺她的幸福,她不平,為何上天要給她這麼多的磨難……
听到對方的哭聲,米娜的良心就像怒濤中的波浪,一層接一層,不斷翻攪。
她明明是知道真相的,卻還泯滅良知,蒙蔽欺瞞。
她……她還算是人嗎?
「花小姐,我……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方不方便到你的家里,讓我親自為你說明?」
再也受不了良心譴責,尤其在看到雙方痛不欲生的模樣,她打算行成人之美。
「你……有事情告訴我?」她感到懷疑,特別是听她的口氣,這件事似乎非同小可。
「是的,方便嗎?」
花櫻雪當然願意。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把地址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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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請喝茶,地方小,請不要介意。」櫻雪將熱茶端到米娜面前,態度客氣從容。
一小時後,米娜依約來到櫻雪住所,一進門,櫻雪先帶她到房間,她看到裴祖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張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的臉,讓她著實心疼。
「看他那樣子,這陣子一定為了你們的事,和整個家族鬧得很不愉快,我知道他除了要承受家族的壓力外,還有輿論的批評,我不敢想像,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怎麼有辦法支撐得了?」
米娜這才知道,不是單純阻止裴祖紹與花櫻雪在一塊,她就順理成章能擁有裴祖紹,對她而言,給裴祖紹的壓力越大,他只會離她越來越遠,而魯偉升更是異想天開,以為這樣就能擁有花櫻雪,他的遭遇,跟她可說是沒什麼兩樣。
「如果真的照你所說的那樣,我應該會想辦法離開他,去到一個遙遠、讓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我想,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一種方式。」
她自己也想了很多,只要魯偉升一天不出面澄清,她這黑鍋,就將永遠地背負下去。
米娜抬眼看她。
「你應該知道,就算你離開他,也不可能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他會一直找你,直到把你找到為止。」
這句話讓櫻雪忍不住流下淚來。
「那你說,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慫恿他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叫他去忤逆父母,放棄事業吧?這種事我做不出來。」如果非要走這條路,她是怎樣也不可能會同意的。
看她無助,看他無力,米娜內心的良心碉堡完全崩坍。
她站起來,下一個動作,便是跪在櫻雪面前。
這些日子以來,看到裴祖紹在她面前日漸憔悴,而花櫻雪更是受到各界無情抨擊,連工作也都搞丟,只能鎮日躲在家中,以淚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