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整桶冰把魯偉升的胯間塞得滿滿的,冰得他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像只活蝦一樣砰砰跳。
「媽的!你……你搞什麼東西呀你!」
魯偉升被冰得又叫又跳,一堆冰塊從他兩管褲管滾滾落下,而他踩到冰塊,又滑了一跤,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一旁的男男女女看了也不禁哈哈大笑,整個派對會場,就看魯偉升一人在耍寶。
他拉下蒙在眼楮上的手帕,抖掉身上所有冰塊,氣得朝花櫻雪的方向而去,沒想到,一個速度比他更快的男子,硬是卡在他和櫻雪中間。
「閃開!」魯偉升吼道。
裴祖紹充耳不聞,像個雕像直挺挺站著。
這個穿著休閑POLO衫、淺褐色亞麻長褲,戴著印有Timberland漁夫帽的男子,和在場西裝筆挺、一身名牌的其他男子,截然不同。他一身隨性打扮,一點也不像是來參加派對的。
「叫你閃開你沒听見嗎?」魯偉升惱羞成怒,對著裴祖紹又是一陣開罵。
「我如果是你,早就夾著尾巴,逃得不見人影,哪還有臉待在這。」
裴祖紹說話了,他的聲音就像午夜廣播電台的男主持人,令在場女子听了如痴如醉,直想看看漁夫帽下的那張臉,究竟長什麼模樣。
「媽的!皮癢是不是?敢管你老子的事!」
他一拳過去,出乎意料的,對方並沒有出拳相迎,而是輕輕一閃,閃了過去。
一拳撲空的他,踉艙地撲向派對里的仙人掌盆栽,當場和仙人掌打了啵,臉頸處都扎了針。
魯偉升模著被刺傷的嘴唇和臉頰,哭爸喊媽的,這時,派對主人出現,請人將他扶到外頭,等候救護車的到來。
這個戴漁夫帽的男子身手之俐落,讓在場所有人嘖嘖稱奇,就連花櫻雪也不敢相信有人會像風一樣,輕輕一閃,就閃過這麼一記厚實的拳頭。
而對于裴祖紹而言,能有機會得到這樣一位精明、能把男人玩于股掌中的女人青睞,也是他渴盼已久的。
他作夢也不敢相信,不過是應好朋友之邀,前來參加一場派對,沒想到,當他一踏進派對會場,看到眼前這女子時,他就被她慧黠精巧的眸光給吸引了。
她的美,不是那種用化妝品堆疊出來的人工美,而是一種清靈中帶著聰穎,卻又有點俏皮的知性美。
當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聯想到維梅爾畫的《戴珍珠耳環的女孩》,畫中女孩正面朝前並斜看著左肩,閃著光彩的唇微張,與身後的黑色背景形成強烈對比。
就像眼前這閃亮動人的女子,當她斜斜看著自己左肩時,仿佛是畫里跳出來的小仙女,那樣叫人感動,叫人欣喜若狂。
他欣賞這女人,就像欣賞博物館里的畫一樣認真,尤其在看了她如何惡整那婬棍後。
「想不到你會在這樣一個特殊場合,不顧男人顏面,當場就給他難堪,真是勇氣可嘉。」他眼楮上下流轉,就像在欣賞一幅杰出的畫作。
「勇氣?」對于這位有著完美輪廓、身手俐落的男子,她同樣興趣濃烈。「要比勇氣,你應該凌駕在我之上吧!」
耙這樣出面跟那姓魯的渾球嗆聲,這等勇氣,絕不是平常人能夠擁有的,看他身邊還跟著一位好像跟班的男子,她猜測,他應該不是簡單人物。
當她這樣百無禁忌地盯著他猛瞧之際,對方也用專注的目光,觀察她的動靜。
完蛋了!一向游戲人間的她,怎麼會對一個說沒幾句話的男人,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路見不平,本來就該拔刀相助,況且,你做的是對的事、是好事,不管如何,都得情義相挺到底。」他眼底漾著柔和的笑。
「你不怕那家伙比你有本事?萬一他手里有武器,你也不怕嗎?」她不想要他逞匹夫之勇。
裴祖紹笑著搖頭,說道︰「看她被你整得哇哇叫那一臉矬樣,我就知道他不過是個沒本事的公子哥兒,給這種人好看……」他伸出食指,說道︰「對我而言,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你常常這樣英雄救美嗎?」說完,又再補上一句。「有些英雄去救美,往往是有目的的,你有嗎?」
「如果我救人一百次都沒目的,只有這回有,你相信嗎?」他的眼神專注在她一雙好看的玉足上。
她看到他盯著她的腳看,覺得他這特殊癖好真是有趣,于是,她故意走動,讓腳看來更具魅力。
「我認識你又不深,怎會知道呢?」
他很想要單獨約她出去,散步也好,喝點小酒也罷,甚至吹吹風都可以,亦或者……
能約回房間,就算沒有肌膚之親,只是跟她在陽台處賞月,听她悅耳的說話聲,那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這些念頭他都必須暫時打消,這回他來台灣,是做文化交流的,他的所作所為,都會被拿到顯微鏡下放大。
她看出他對她有著強烈的興趣,這使得她又勾起想征服男人的渴望。以她對男人的了解,眼前這男人絕非一般的阿狗阿貓,要是能跟他有進一步的接觸,那又何嘗不是她另一項輝煌的戰績呢?
「坦白告訴你,會挺身而出是因為不想看那種低劣的男人對你大吼小叫,還有……」
「對我有好感。」她自動替他接話。
「說沒有是騙人的,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一句,很高興能認識你。」他伸手。
「僅僅這樣?」
她也伸手,當對方執起她的玉手時,她感到一股電流流竄,好像電醒了她的意識。
這種感覺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她感受到對方的強烈熱能,彷佛要把她給燒了起來。
「難道……對我有好感,就只會握握手,說些無關痛癢的交際話?」她的暗示昭然若揭,要給對方機會的態度,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她渴望知道他是誰,而他也很想告訴她他的真正身分,但這里人多嘴雜,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明天,他恐怕就會成為水果日報的頭版頭條,標題是「世界一流畫家,在派對會場任意搭訕女子,並帶回飯店」。
這種污名他可是擔待不起,話要傳開來,就算長了十張嘴也不夠解釋,與其如此,不如低調行事。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我怕待會那家伙要是從醫院回來,搞不好會來找你的麻煩。」
他從她的眼瞳內看出她想要有進一步的動作。
「你怕他?」
她知道男人就怕激,但她還是不忘逗逗他。
裴祖紹看出她的伎倆,這種激將法很多女孩子都是個中老手,于是,他打蛇隨棍上。
「是啊!怕死了,到時他找一ㄊㄨㄚ人來,我恐怕只能跪在地上求饒。」
她曉得他是說笑,只是……看他的相貌、听他的口音,對這個人,她更加好奇了。
「你會說ㄊㄨㄚ?這是很本土的說法,可是看你的相貌……又不像是台灣人。」
她看相奇準無比,尤其是男人。
「我是中韓混血,小時候和爺爺女乃女乃住在台灣,十四歲才到荷蘭去。」爆這點料,應該不會讓她聯想到他就是舉世聞名的那位天才畫家吧!
「中韓混血?」她訝異說道,頓時,眼楮、眉毛,甚至嘴巴全都飛了起來。「現在流行哈韓,你正好搭上這個風潮。」
「可惜我沒有Rain那麼可愛的單眼皮。」
櫻雪指指他的漁夫帽。「你把帽子推高一點,讓我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沒有Rain那可愛的單眼皮。」
這話讓裴祖紹有些遲疑,他看向不遠處的雷安。知道要是讓對方認出他,消息不小心流了出去,到時,米娜肯定又找他開刀,這樣豈不是害了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