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享用!」
方譯嫻看了一眼,臉色凝重,一雙美眸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怎麼了?妳的眼珠子好像……」快爆出來了。
「我不加糖加女乃精的,那是霈儀。」霈儀是她們另外一個室友。
項紫柔「啊」的叫了一聲。對喔,是霈儀才需要加兩顆女乃球和一包代糖的,譯嫻是喝黑咖啡的,她……她怎麼又弄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幫妳換一杯。」
「不用了,等會我想吃安眠藥睡覺,喝了咖啡睡不著反而不好。」
「不好吧,吃安眠藥很容易上癮的,而且劑量過多,還可能一睡不醒……」一記白眼掃來,嚇得她馬上住嘴。「算我沒說。」
方譯嫻懶懶地從沙發上爬起來,邊走邊說道︰「我要去泡一個舒服的精油澡,今晚打到家里來的電話我都不接,記住,不準來敲我的門。」她得要跟這個迷糊蛋叮嚀再叮嚀。
「等等。」項紫柔出聲喊道。
「听不懂我的話嗎?Don'tknockmydoor!Ok?」
「不是啦,我知道妳要我別敲妳的房門吵妳,我只是要告訴妳……家里沒水了,不能洗澡。」
正要踏進浴室的方譯嫻,突然停住,緩緩轉過頭,臉色青筍筍。
「沒水?」
她頭腦一片空白,現在很想很想殺人。
「我們租的是一個月六萬塊的高級豪宅,竟然會沒水?這管理委員會是在干什麼?我們每個月還要繳三千塊的管理費,這些錢都拿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主委算帳!」
方譯嫻正打算沖出去找主委理論,一開門,發現外頭站了一個個頭嬌小,看起來卻很有氣勢的女子,正準備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開門進屋。
「里頭失火了嗎?還是那迷糊鬼發瘋了要拿刀砍妳?」侯霈儀推推黑框眼鏡,腳步輕緩地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一年四季一律作黑色套裝打扮,一頭齊肩黑發,齊眉劉海,加上一副黑框眼鏡,就像是古堡里的女主人,有一種兼具神秘與藝術的特殊氣質。
「家里沒水了,我要去找主委理論,為什麼這麼高級的大樓,竟然會沒水,搞什麼東西嘛!」
「找主委有用嗎?自來水公司又不是他在管,他生得出水給妳嗎?樓下公告妳沒看到嗎?由于管路重新配線,所以停水二十四小時,有公告也不看,真不知道長眼楮是拿來干嘛的?」
聞言,方譯嫻整個人像泄了氣。
原來是管線重新配線,罷了罷了,反正冬天到了,一天不洗應該沒關系,大不了明天早上起床,再繞到健身房去洗好了。
她沒好氣地再回到客廳,侯霈儀看到她,突然想到,「妳今天不是跟那位世界名模見面,怎樣?一切還順利嗎?」
項紫柔在一旁比手劃腳,食指豎在嘴上,要她千萬別在這時候問這麼敏感的話題。
「妳臉抽筋了啊?去幫我泡杯咖啡,快去!」在這個家里頭,項紫柔就像個免費菲佣,對兩位姊妹淘的命令,一向唯命是從。
這也沒辦法,誰叫她們一個是學識淵博的老師,一個是職場上的高階主管,而她則是在監理所的申訴部門上班的小職員,每天要應付拿紅單子來理論的民眾,早就造就了她沉著冷靜的順從性格。
侯霈儀放下沉重的包包,低頭四處尋找她的愛兔。
「兔崽子……你在哪里?姊姊回來了,你還不快出來……」
她趴在地上尋找著,終于在沙發底下,發現她的兔崽子正縮在角落,眼里還泛著淚光。
她心疼地將牠從沙發底下抱了出來,看牠眼角濕濕的,長耳整個下垂,整個身子還抖個不停,連忙將牠的嘴貼近耳朵,听牠傾吐苦水。
不一會,侯霈儀臉色立即轉綠,這時,正好項紫柔把咖啡端上。
「妳惹牠生氣了?」一道凌厲目光,像把菜刀亮晃晃而來。
項紫柔手抖了一下,差點將咖啡灑了出來。
「我……」她瞪了兔崽子一眼,覺得牠真是一只愛告狀的兔子。「我……我只是買錯東西給牠吃,牠就跟我耍性子,我才念牠兩句,牠就……就耍脾氣躲起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侯霈儀抱著愛兔,走到牠的兔窩,看到寵物碗里有一塊炸雞,她伸手拿到鼻下一聞,嗅了兩下,回頭一瞪,質問道︰「這不是肯德基對不對?」
項紫柔瞠大雙眸,縮了一下,連退五步。
「我……我今天下班,沒有經過肯德基,所以就……就買了小騎士,可是……不都是炸雞嗎?」
「我說過多少次了,兔崽子除了肯德基外,其他家的炸雞絕對不吃。」
「可……可牠也吃了兩口,我怎知……」她慌了,趕緊躲到方譯嫻身後,只敢露出一顆頭來。
「我問妳,牠是公的還是母的?」侯霈儀火氣未消,繼續像法官般詢問著紫柔。
「是……是母的啊……」她的聲音听起來是抖音。
「那麼木蘭詞里頭是不是有一句話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牠是母的,所以眼迷離,才會認不清,妳明明知道牠看不清楚,怎麼還欺騙牠呢?」哼,難怪牠會哭得這麼傷心。
「我……我下次不敢了嘛!」項紫柔瞪著兔崽子,突然間,她發現牠在笑,還露出牙齒。
「好了啦,大家都是好姊妹,有緣住在一起,別為了一只兔子傷了和氣。」這時,方譯嫻不得不跳出來充當和事佬。
「妳說什麼?」侯霈儀怒目視之。
「我是說……兔崽子就像我們的家人一樣,是該好生對待……」她趕緊改口。
「這才差不多。」
項紫柔和方譯嫻簡直快要被這只怪兔子給折磨死了,哪有兔子吃葷不吃素,給牠蘿卜牠不要,偏偏愛吃炸雞,而且牠還愛喝舒跑,上回紫柔給了牠寶礦力,換了口味,說不喝就不喝。
她們懷疑這只兔子是惡靈投胎,生來跟侯霈儀作伴的。
什麼人養什麼寵物,看這陰陽怪氣的侯霈儀,就猜得出她養的寵物,肯定也是怪到不行。
這只仗人勢的勢利兔,現在正舒服地躺在侯霈儀懷中,看著電視節目「寵物當家」。
侯霈儀啜飲著咖啡,突然想起剛剛被打斷的話題。
「妳心心念念的名模楚天驕,是不是讓妳吃了閉門羹?」她的眼楮盯著電視,手順著兔崽子的灰毛說道。
登!
方譯嫻對于侯霈儀的未卜先知感到欽佩,她都沒開口,她就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真的是這樣嗎?譯嫻?」腦筋還轉不過來的紫柔,眨著大眼問道。
「開……開玩笑,我會吃閉門羹?我又不是紫柔。」譯嫻心虛地笑著,打從幼稚園開始,她就是男性同胞心中的女神,她不給別人吃閉門羹就不錯了,哪還輪得到別人給她吃。
紫柔一听,氣得嘴歪歪,但也莫可奈何。
「不要故作堅強,楚天驕是什麼鳥個性,我不會不清楚。」侯霈儀邊看著電視,邊涼涼地說,今天電視上播出的,是「如何寵愛你的愛兔」。
「妳認識他?」方譯嫻激動地從沙發上跳起來。
「他是我以前的鄰居。」她語氣冷冷淡淡,手上忙著拿筆作筆記,將來賓談論的「寵兔經」,一一詳實記下。
方譯嫻整個人擠到侯霈儀身邊,笑出一口燦爛白牙。「妳跟他是鄰居?什麼時候的事?」突然間,她發現有個這樣的朋友真好。
「我在美國念書住舅舅家時,他就住在我隔壁。」
「那妳……怎麼都沒告訴我?」譯嫻揪起眉頭,早在兩個月前,她就告訴兩位姊妹,她要跟楚天驕見面,而她認識他,卻守口如瓶,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