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在這里。」徐錦華一出現在琬楨外婆面前,她的情緒就立即平緩下來。
這點點滴滴都看在古美津眼中,她真是不服,為什麼自己的媽不疼自己的女兒,反而去疼惜一個外人。
「阿華啊,媽拜托你,你多陪陪媽,媽……媽這身子,知道也?不了多久,你最好,最听我的話,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好像一個小孩子,在求著媽媽別離開。
「媽,你別老說些穢氣的話,你這是老毛病,不礙事的,你會長命百歲,你答應我要當人瑞的,你忘了嗎?」徐錦華總是有辦法哄老太太開心。
「哼,人瑞?能不能撐過年都不知道,還人瑞?」古美津在一旁低聲碎念,豈知,還是被琬楨外婆給听進耳里。
琬楨外婆整個人激動起來,還弓起身子,作勢要拿拐杖打這不肖女。
「你給我滾,就……就當作我沒生過你這女……」話未完,琬楨外婆突然捂著胸口,臉色瞬間轉為蒼白。
「媽,從小到大,你就只會對這對撿來的母女好,你什麼時候把我放在眼里過了?哼,好啊,要我滾可以,財產分一分,分完我馬上走人,你以為我愛留啊!」古美津豁出去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紛紛出籠。
「姊,你不要再說了,沒看到媽……媽已經氣成這樣。」古海漢在一旁勸阻,硬是要將古美津拉往客廳。
「氣成這樣也是她自己造成的,你听好,我才是你親生的姊,你呀,胳臂從小就往外彎,我還沒說你吶!」她甩開古海漢的手,劈頭就是一罵。
「姊,你就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啊!」徐錦華死命哀求,眼淚早已潰堤。
「走開,誰跟你是姊妹啊!」古美津用力將徐錦華推開,害得她差點撞到桌角。
苑琬楨氣不過老媽這樣被欺負,她挺身向前,硬是把古美津狠狠推開。
「你不要欺負我媽!」
「你們這對會克死人的母女,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說我欺負你媽?哼,要不是你媽這掃把星到我家來,我家也不會被搞得這樣雞飛狗跳。」古美津一臉凶相。
「是啊,就是你們倆,看了就討厭。」向海楠還不忘在一旁幫腔。
「討厭就不要看,可以走啊!還留在這做什麼?你們看我討厭,我和我媽看你們才礙眼。」她想起柳樵原的話,不能讓她們欺負人欺負成習慣,要適時還手,讓她們瞧瞧厲害。
「喲,還會頂嘴了,撿來的,看你教出什麼好女兒來,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她把矛頭指向徐錦華。
「琬楨,你不要再說了,算媽求你好不好?」懦弱的徐錦華,仍是堅持以和為貴。
「媽,你就是這樣,她們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欺負你,你忍得下,我忍不下去!」她指著眼前這對壞透的母女。「我警告你們,要是你們再對我媽不敬,我也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死丫頭,你這樣跟我講話的!」古美津一個巴掌就賞了過去。「怎麼樣,我就是要欺負你,你怎樣,敢打我嗎?」
琬楨捂著臉,那熱燙的一巴掌,結實地打在她臉上。她多想回賞回去,但,她還有理智,知道對方是長輩,這一巴掌,無論如何都要吞忍下去。
「你……你們都給我滾……」琬楨外婆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量,硬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怒吼道。
只見她一吼完,整個人便像斷線的風箏,軟綿綿地往床上一癱,瞳孔放大,五官也糾成一團。
「媽……你沒事吧?琬楨,快點,快去叫救護車,快去啊!」徐錦華嚇傻了,她不停順著琬楨外婆的胸口,情緒幾乎崩潰。
所有人都忙成一團,就連古美津母女,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到,琬楨外婆的眼眸狠瞪著她,瞪得她全身發毛,背脊全盜出冷汗。
餅沒多久,救護車呼嘯而來,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將琬楨外婆抬上救護車,眾人也一起坐上救護車,直奔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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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還沒到達醫院,琬楨的外婆就斷氣了!
雖然後來醫生還是持續搶救,但,最後仍是回天乏術,到醫院後的半小時,醫生放棄搶救,家屬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外婆驟逝,並沒有讓古美津母女心生覺悟,反而吵得更凶了,她們將所有過錯全推到徐錦華身上,在琬楨外婆尸骨未寒時,家庭的紛爭,依舊不斷……
深夜,琬楨在小舅舅的叮嚀下,小心地將徐錦華扶回去,這一整天下來的折騰,讓她心力交瘁。
「媽,沒事了,你好好睡,我會在你身邊陪你的。」琬楨從來沒看過母親這樣,變得呆呆的,又好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她知道她和外婆感情深厚,失去外婆,就像要了她半條命,哪能不失心掉魂?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好像一下子變老了十幾歲,雜亂的頭發,憔悴的面容,讓她好生心疼。她知道,現在她必須要更堅強,更不能倒下才行。
「琬楨,你也去休息吧,媽沒事。」徐錦華拍拍她的手,要她也回房間睡覺,不必擔心她。
「可是,媽……」
「媽真的沒事,回去睡吧!」
她不想悖逆母親的意,雖然她挺想留下來照顧她,但從母親的眼神中,她知道,要是她執意留下來,媽會不高興的。
「媽,那晚安!」她笑笑,親吻母親額頭。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母親好像小孩子,而她就像個媽。
回到自個兒房間,感覺空寂而冷清,門一輕輕合上後,腦海中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柳樵原。
在母親面前時,為了不讓母親擔憂,她逼得自己要堅強,然而,現在她獨處了,置身在空蕩蕩的房間,她覺得自己並不像外表那樣堅強,她好惶恐,不知道母親能不能撐得過去。
她好想打電話給柳樵原喔!他總是能讓她安心。一想到他的臉,她背倚著門,低著頭,眼淚滴滴答答滾了下來。
拿起手機,正要按下通話鍵時,她突然想到,要是她哭哭啼啼,用著驚恐害怕的聲音向他哭訴,是不是會影響到他的工作?那是他摯友的服裝發表會,對他意義深遠,那樣重情重義的人,要是讓他知道她現在這樣,介于友情與愛情之間,勢必讓他難作抉擇,這樣豈不是害了他嗎?
于是拿起的手機又放下,只是,當她打算放棄撥給柳樵原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上頭顯示的,是樵原的電話號碼,她驚慌不已,不知該不該接。
要是接了,她哽咽的聲音,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然後逼問她;可是……要是不接,他不是也會胡思亂想,在這樣深的夜里,她會去了哪里,怎麼沒有乖乖在家睡覺?
鈴聲持續響著,最後她還是選擇接了,她告訴自己,短短地說完幾句就好,別說太多,以免自露馬腳。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拿到耳邊︰「喂……」
「親愛的,睡了嗎?有沒有吵醒你?」千山萬水之外,那熟悉的聲音,依然讓她怦然心動。
那低沉醇厚的聲音,讓她忍不住哽咽。
「還……沒睡,剛剛真對不起,我正好在洗澡。」她強顏歡笑,不敢將外婆的死訊告知。
話一說完,柳樵原就感到她的不對勁。「是不是感冒了,怎麼聲音啞啞的?」
「沒……沒事,可能是下午吃了一支冰淇淋,喉嚨才變得怪怪的。」她含糊帶了過去。
「哇,這麼勇敢,冬天吃冰,不過,你听好,這是唯一一支,我不準你再吃了,懂了嗎?」緊張的口吻漸漸平復之後,他緩緩說了聲。「楨,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