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汐兒的眼淚一顆一顆急速落在水里的時候,孟語潔滿懷歉意地走到她面前,撫她的臉,安慰她︰「所以在你餡得還不夠深的時候抽身是最好不過!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好嗎,傻女兒?」
某某點頭。
只是,娘親,你又怎知我餡得不夠深?她應該早已泥足深餡了吧!
片刻,有不甘加沮喪的聲音響起︰「娘,我是不是真的很差?」
為娘的會心一笑︰「不啊,在娘眼里,還沒有任何人能配上我的好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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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汐兒滿懷心事地來到庭院里除草。
昨晚娘親的分析還真的是一針見血啊!讓人想不放棄都難!
以後……更要的媳婦究竟長啥樣?
既好奇,可她寧願永遠不知道!
「曹姑娘!」
一聲不太肯定的呼喚,汐兒回過頭看向來人,愣了愣。
來找她的是最想不到的秀才凌悠然。
他今日身穿淡黃色白袍,顯得格外的俊俏。
「凌公子?」她在他忌憚的眼神下識相地放下鋤頭,走近他,「有事?」
「恩,」他點了點頭,溫和地笑,眼楮在那眨巴眨巴,一看就覺得是有求于人,他答,「耿兄臨走前對我說你很會品畫……」
臨走?
雹堯走了?
一念及,汐兒的身體反應要比理智快,奮力地跑,跑到才離開一天不到的耿堯的小院。
被褥迭得整整齊齊,沒有翻動過的痕跡,房間的東西還是跟以前的一樣,可是人的氣息卻沒有了!
于是掉轉頭找接替她伺候的茵茵,卻在通鋪里遭到嫉妒的其它的閑雜人士嘴里的冷嘲熱諷。
「真是的,我們還以為少爺看中的人是你,誰想你只是茵茵的踏腳石!」
「茵茵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勾搭上少爺,兩人真浪漫,私奔啊!」
「可憐的是煙兒姐姐,她的心事被夫人知曉了,夫人把她指給了陳王爺的小兒子做第九妾……」
流彈漫無目的地轟炸,汐兒傷痕累累地打了一趔趄,退後幾步叫一有力的胳膊扶住,一種很溫柔的力量慢慢傳遞過來。
汐兒回頭看見的還是凌悠然,不知觸動了哪根心弦,唇張合了兩下,反過身靠在他身上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走了,都走了,她最在乎最信任的人!
***
第6章(2)
汐兒一覺睡到暖暖的陽光曬到。
「起來了?」阿七沖她曖昧地眨眨眼,用手指往屋外比了比,「人家等你好長好長時間了哦!」
「恩。」木然應了聲。
她當然知道!
而且,她也是故意的!
阿七眼尖地抓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捉弄,微笑了笑︰「凌公子好可憐哦!」
可憐麼?是便宜他了!
好吧,今天的壞心腸暫時全耗費光了,汐兒賞臉地起床洗漱。
瞄到明亮的光線透過虛掩的門照射一室,不僅愣了愣,時間過得好快啊,就這樣跟凌悠然胡攪蠻纏地一天一天地度過。
這那後,他天天過來找她,不厭其煩的來「打擾」她。
或許真的是被那天的她給嚇到了,怕她想不開所以過來監督她吧。
不過還是很開心的,有人陪自己玩鬧,也沒顯得自己有多寂寞孤單啦。
忽略掉心里因某個人輕輕泛著的疼,她胡亂擦了把臉對著銅鏡捏了捏臉,然後沒心沒肺地笑了開。
好,新的一天,開始了!
*****
在娘親不贊同的眼皮子底下她一蹦一跳歡快的跑到在花園里據說等了很久的身影後,踮起腳拍拍他的左肩膀然後在他轉身回頭的時候從右方蹦到他前方嚇他,嘿嘿,這一招真是百試不爽啊!
「呆秀才,早啊!」
凌悠然也不反駁她的稱謂,反正也沒實際效果,到明天不知她又會標新立異叫他「傻瓜」「豬頭」什麼的綽號來。
「不早了,小妞!」
是了,他也是有法寶的,只要避免「丫頭」這類的字眼她也是很好說話的。
「是嗎?」汐兒作勢抬頭望望天,「所謂春光無限好,艷陽天一個,恩,今天適合郊游而不是吟詩作畫……我們出發吧……」
搬到竹心閣還有一好處就是可以隨意進出不受限制。
這可是大老爺的命令呢!
這一回沒有成功溜掉,手肘被明明是柔弱書生可還是有點看不大出來的氣力的手給拽住。
有人不干了。
「你這幾天都是借長見識觀察生活之名把我騙出去混吃混喝的,我發現我自己跟著你胖了有一圈多了還是沒有作畫的素材啊!今天你必須要給我個明確的交代,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教我的?」
汐兒吹了口氣,計劃被看穿了,看來他還不完全是個草包嘛,「只」用了那麼點的時間看出她無心教他作畫。
低估他了。
好吧,念在他無怨無悔地跟在她後面自動地掏腰包有那麼一段時間的份上,指點指點一畫痴也不可厚非啦。
「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啊。」
「在這?」他瞪大雙眼扮牛鈴。
丙然,他們的理解能力不是在一層次的。
汐兒很鄙視地瞅了他兩眼,還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初見他的時候還差點被他的表像給騙過去芳心呢。
是啊,他很斯文秀氣是她喜歡的那款,只是他的斯文與優雅無疑是掩飾他反應遲鈍做事慢吞吞的武器。
因為他的慢半拍所以特別好欺負,加上他又是某個害她傷心難過的朋友,所以她也就欺負得更徹底啦!
雖然有時他的溫柔體貼會讓她有點內疚,可常常是不到半柱香時間就焚燒怠盡。
「心就是畫板,眼楮就是畫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懂!」
呆子在那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迷茫地對上她越來越不掩飾地藐視的眼楮,老實地搖頭︰「不懂。」
汐兒突地上前揪住他潔白的衣領,幾乎咬牙切齒地費力擠出幾個音符︰「那老兄你決定個地點吧∼」
「那……那就去我府上吧。」
「好!你帶路!」
她退開,低頭將自己方才隨意系好的兩條蓬松的麻花辮解開,雙手向後一抓將頭發全捆好一把再不知怎麼一弄弄成了一漂亮的發髻,然後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的恬靜淑嫻。
這一點讓凌悠然嘆然觀止,女人的變化之快由眼前這人為首。
「請。」他接觸到她又顯露出要宰豬的眼神幾乎是反射性地往旁一退,稍微彎了彎腰。
哎∼早知一開始就不將自己慢半拍的弱點對她掏心掏肺了。
現在也只有被她作威作福的份了!
真不知以前那個膽怯乖巧的她跑拿去了?
那個在虎子嶺被狼嚇得不住往他身上靠的發抖樣,雖然有些狼狽卻也有幾分柔順可愛啊!
現在又貪吃又野蠻又霸道!
不過也活力十足。
他不想承認的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看到她那日哭得那麼淒慘的模樣。
像只被主人棄養的可憐小貓,眼神哀傷空洞沒有焦距的模樣惹人從內心里憐惜起來。
現在,只要看到她笑就足夠了!
「好個有禮的徒弟!放心,為師的一定盡全力教導你!」汐兒拍拍他的肩,咯咯地大笑著,率先走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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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下午的光景過後,汐兒不由感嘆。
凌悠然真的是個心襟廣闊的好男子,在她毫不體諒的可算是犀利的點評他畫中敗筆時,他也只是點點頭,虛心接受,樂此不疲地請教學習,甚至在她覺得口干舌躁的時候他還能體貼地留意到親自到廚房泡了碗沁肺的菊花茶給她。
呃,還真是不禁臉紅啊,為故意欺負他所以變本加厲地貶損他的畫。
「那個,那個其實你的畫也不是……我說的那麼差的……」該說些什麼做一下緩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