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真的要被寵壞了。」李陌妍抬起眸子,縴長的睫毛七沾著淚珠,在夕陽下閃動著若有若無的光彩,她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雲帆,你知道嗎,我好幸福哦,好幸福好幸福。」
「傻女孩。」慕雲帆寵溺地刮了刮她的翹鼻子,然後,將她摟在懷里。在這一瞬間,他驀然有了一種感覺,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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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完好無損的法拉利扔入修車了,慕雲帆拉著李陌妍在超市大大地逛了一圈,他買了很多東西,可樂、橙汁、薯片、牛肉干、巧克力,再加上一升裝牛女乃。他甚至還買了個保溫袋,李陌妍實在不明白他買這玩意兒做什麼。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了,因為他們又去了肯德基,買了一大堆東西,保溫袋的作用,自然就是保溫啦。
李陌妍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買那麼多吃的,也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但她卻沒有問,什麼都沒問,只是安靜地跟著他走在街上,在夜色中看滿街的紅男綠女,也在夜色中品嘗他的孤寂。
他心里有事,她是知道的。不然,以他內斂的性子,不至于開著車,心不在焉。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雖然他依然在笑,對她依然溫柔,但她卻分明看到他眼底深藏的苦澀。而她能做的,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靜靜地陪他在大街上漫步。
「我想去看海。」他側過頭,深邃的眸子里沒什麼情緒,似乎很隨性地提出建議。
海?縱使明知道這里的海其實只是個入海口,看不到大海的蔚藍,也沒有柔軟的沙灘。所謂的海,其實只是泥濘的生滿蘆葦的黃土地邊的一片深黃色潮水罷了。但李陌妍依然點點頭,「好,我們去看海。」
慕雲帆淡然地一笑,握了握她的手,不再說話。
想去看海,縱然這里的海實在稱不上海,但每當他心情抑郁時,總是情不自禁地會去海邊走一走,只是,從前的他,是一個人站在海邊,听濤觀潮。而現在,他有了她,有她陪他一起平定心緒。
原本他開了車出來,很快就可以到達海邊,就像以往一樣。但李陌妍暈車,所以他們只能乘公車。幸而現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時間,前往海邊的公車也不足什麼熱門線路,所以車上並不擠,一上車,他們就很好運地找到兩個座位,而且是連在一起的兩個座位。李陌妍將頭靠住他肩上,鼻端滿是他清爽的氣息,這樣的氣息汁她很安心。
李陌妍不是個內向的人,她喜歡說話,尤其喜歡和他說話,但這一路上,他們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合起眸子,靜靜地靠在一起。
第七章
下了車,一陣涼風襲來,帶點兒深秋特有的蕭瑟,走在這樣的風中,人似乎特別清醒。車站離海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至少站在車站看不見海,但李陌妍卻分明嗅到了海的氣息。
襯著朦朧的夜色,李陌妍看見亭子上掛了塊匾,這匾似乎也有些年歲了,斑斑駁駁,正中那「觀海亭」三個隸書字體,也帶點兒顫巍巍的味道。
亭子里卻很干淨。慕雲帆將手中的食物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然後打開保溫袋,取出一個漢堡遞給她,微笑著道︰「陌妍,坐下來吃些東西。」
「嗯,這里好安靜啊。」李陌妍接過漢堡,在石椅上坐下,微帶嘆息地道。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這樣的靜謐了。住在S市,周圍滿是大城市的喧囂,即使是在學校,也到處都是一對一對親密的情侶,或者是三三兩兩喧嘩而過的男男女女,要尋找一些安靜實在是困難非常。
「這里很少有人過來。」慕雲帆淺笑道。
「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慕雲帆透過亭子看出去,眸子定定地望著海上翻涌的海浪,輕聲道︰「五年前,我剛剛大學畢業。那時,因為爸爸的一個重大的決策性失誤,宏遠負債累累,面臨著倒閉的威脅,而爸爸他卻在那個時候罹患癌癥。幾個月後,爸爸去世了,他手中50%的宏遠股份交給了我,其余30%給了朱慧如母女。但是當時宏遠早已是個空殼子,一切都要重頭來過。我不想爸爸的心血付之一炬,于是接下了宏遠當時我只是個文科院系畢業的學生,對商場一點兒概念都沒有,一路上磕磕踫踫了不知多少回,每一次都撞得幾乎頭破血流。有一次,我與一個大客戶談生意,結果不但沒有成功,反倒遭他一番刻薄的奚落。我打算放棄了,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不知不覺地就開到了這里。」
「那,後來呢?你畢竟沒有放棄。」李陌妍停下手中的動作,怔怔地望著他。夜涼如水,失去保溫袋護駕的雞塊很快就冷了,她卻全然沒有注意。
「我沒有放棄,」慕雲帆輕聲嘆息,「那天,就在這個亭子里,我整整站了一夜,听了一夜的海濤,也吹了一夜的冷風。」
「然後呢?」
「然後我病了,在醫院里躺了近一個月,40度的高燒差點兒轉為肺炎。但我卻從此打消了放棄的念頭。」
李陌妍從石椅上站起來,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雙手環住他的腰,幽幽地道︰「為什麼打消放棄的念頭?如果當時你就放棄了,那現在,你也許會更快樂。」他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她知道。在商海中拼搏,這不是他想要走的路。即使最終他成功了,他也得不到快樂。
「每個人都有他的責任,沒有人逃月兌得了。無論喜歡與否,責任終究是責任,我沒有權力逃避。」他將手覆上她的手掌,指底的柔軟令他心頭升起一股暖意。他淡淡地一笑,「也許當人度過最脆弱的。瞬間後,就會變得堅強。」
「責任?」李陌妍眼中閃動著迷離的光彩,「但是,活在這樣的責任之下,你會快樂嗎?」
「這與快樂無關。曾經有人給責任下過定義,說
一個人不得不去做的事就叫做責任’。人生,有太多的‘不得不’。自從我接下宏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無法逃避它。」慕雲帆眺望遠方,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無奈。
李陌妍靜靜地靠著他.沉默良久,終是開口道︰「既然你不喜歡,卻又無法逃避,那為何不試著慢慢放手?你可以逐步培養一些人才,讓他們撐起宏遠。這並非不可能啊。」
漾起一抹淺淡的苦笑,慕雲帆垂下眸子,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摟著李陌妍在石椅上坐下,沉吟了一下,緩緩地說道︰「陌妍,我想……我可能要退學。」
「為什麼?」李陌妍猛地跳了起來,急聲道,「你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退學?你還有半個學期就可以拿到碩士文憑了啊。」
「陌妍,你別激動。」慕雲帆站起來,攬住她的肩,「我並不缺一張文憑。」
「你叫我怎麼不激動?我知道你不缺這張文憑。你是宏遠的總裁,有沒有這張英語專業的碩士文憑無關緊要。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並不是文憑的問題啊。而是,你付出的努力就這樣功虧一簣了啊。」李陌妍瞪著他,眼里滿是不贊同。
拉她在石桌邊坐下,慕雲帆將桌上的牛女乃遞到她手中,又拿起一對雞翅想遞給她消氣,卻不料冷風之下。原本熱騰騰泛著香氣的美味雞翅早已變涼變硬。將雞翅放下,他苦笑一聲,道︰「陌妍,這兩年修研究生課程,我並不是為了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