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NEY,我們到房間去。」唯中沙啞的咕噥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的意識,一剎那全部洶涌奔流回她的大腦。她趕緊推開他,退後幾步。
「面涼了,快吃吧!」匆忙間,地只想到這句話,顫抖地告訴他。
「我的心是熱的,現在我不想吃面,只想吃你。」唯中伸手又要拉她,她趕緊躲開。
「我還沒準備好,不要逼我。」梨雯低聲的說。
梨雯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不敢看他。
唯中苦笑著說,「你究竟在怕我什麼?兩情相悅的時候,做這種事是必然的。」
「太快了吧!」梨雯不知該如何解釋,反正,她就是害怕、恐懼。
為了掩飾不安,梨雯拿起筷子喂他吃面。唯中舒適地享受這一切。
「好吃,比外面賣的牛肉面好吃太多了。」吃完了一碗,他意猶未盡的說,「還有沒有?我還想吃,不要下面了,我只要牛肉湯。」
梨雯滿足他的口月復之欲,「你實在太會吃了,把我為孩子準備的份都吃光了。」
「我太餓啦!既然秀色不可餐,只好將就吃牛肉湯。」唯中說。
氣氛此刻又恢復了往常的溫馨,兩人愉快的聊天。唯中最後在梨雯三催四請之下才勉強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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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俊的母親終于捱不過病魔的摧殘,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她這輩子應該算是一個女強人。
年輕時從娘家帶來的豐盛嫁妝,幫助丈夫開創事業,終也做出一番局面。面上,是李家的男人風光,面下,由她一手包辦、掌權,男人只是她的傀儡,毫無置喙的余地。
偉俊與梨雯離婚,也是由她主導。李家的企業發生危機,只是一個媒介。梨雯的娘家雖是當地望族,但並末給梨雯可觀的嫁妝,對偉俊毫無助益。打從梨雯進門,她就沒把梨雯放在眼里。
偉俊的女友方雨柔自日本返國,對偉俊舊情難忘,而且她的父親基于愛女心切,願以金錢幫偉俊渡過難關,並擴大事業的規模,李母便制造機會,讓偉俊與方雨柔舊情復燃,然後以既定形勢要梨雯接受並同意離婚。
李母深知梨雯讀書人的個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且不會刁難偉俊,使得離婚得以順利進行。為了不落人口實,李母要偉俊傍梨雯一筆豐厚的贍養費——五十萬,與雨柔帶來的周邊利益相比,這筆支出只是九牛一毛。而為了對雨柔有所交代,立軒的監護權大方的讓給梨雯,因為雨柔也能為李家傳宗接代。
李母自小教成功,偉俊不僅孝順,更對她言听計從,幾乎不曾反抗她。
如此跋扈的女人,操縱多人一生的女人,竟然斗不過命運的安排,最後讓醫生宣判她的死刑。在有限的生命中,飽受死亡陰影的折磨,終至向命運低頭,回歸塵上。
自從李母過世後,偉俊總是帶立軒回到梨雯家,並留下來與她聊聊天,談談近況,就像朋友一樣。他們兩人彼此都有共識,愛情早巳消逝,但友情還在。
偉俊一直很關心她與唯中的進展,偉俊蹦勵她勇敢地接受第二春。但梨雯是一個成年人,傷害已然造成,要痊愈與否,全在她的一念之間。梨雯是個主觀極強的人,不是他的三言兩語即可左右的。
自從他們離婚後,兩人的關系降到冰點,幾乎是不曾往來,接送立軒往返李家和範家,兩人都無視對方的存在,就像例行公事一般。李母在的時候,偉俊不敢造次,李母病逝後,家中的主權由他一肩承擔,公司的成敗由他負責。
在這一瞬間,他的舉止行為似乎一夜成長了,更像一個有主見的男人,所以他可以坦然依自己的意見與梨雯像朋友,像兄妹般的來往。
這一切他都可以向雨柔坦白。以前,他的母親破壞他的婚姻,他有理由不負責任。
現在擁有的一切既平凡又幸福,他更不可能親手毀了它,無論在事業、在家庭,他懂得珍惜所有。
他真的是以一個兄長愛護妹妹的心來關懷梨雯,她很感激兩人的關系可以升華到這種境界。但她的感情世界,主權在她,與唯中如何進展,她不要別人干涉,只想順其自然。
第七章
梨雯覺得最近心跳不太正常,偶爾會有心悸的感覺,令她不舒服。
趁著沒課的空檔,她到公保中心掛心髒內科的門診。
醫師很親切地問她的癥狀,她詳細描述自覺的癥狀,醫師寫單子要她先到檢驗科做心電圖。
做完心電圖,她把檢查的圖表拿給醫師看。
醫師看完,抬起頭對她說,「你的癥狀正式的醫學名稱叫WPW癥候群。這三個英文字母只是發現者的姓氏縮寫,不代表任何意義。這種癥候群的患者比正常人的心髒多了一條傳導神經,有的人較幸運,終其一生這條多出來的神經不會作怪,但大多數的人都會發作,只是時間早晚不同罷了。這種癥狀發作時,心跳會異常加速,有時甚至會每分鐘心跳一百多次。若有這種情況,必須立即到大醫院掛急診,進加護病房觀察,嚴重時必須以電擊的方式急救。」
「沒辦法治療嗎?」
「這種癥狀現有的治療方式就是開刀,把多余的傳導神經取出。我先開些藥給你,如果覺得心跳異常再吃。」醫師開了一張處方簽,讓她下樓到藥局取藥。
醫師的話,對她猶如青天霹靂。她才三十三歲,這麼年輕,又是個單親媽媽,孩子還小,為何心髒病會找上她?老天爺真愛捉弄她,好不容易從離婚的陰影中跳月兌出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愛她、她也愛的男人,以為應該可以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誰知道,竟讓她遇到這種無法自主的狀況。
空洞的大腦再也無法思考,機械式的動作支撐著自己,用盡殘余的力氣走向停車的地方。梨雯知道她目前不宜開車,但是不開車,難道走路回去嗎?
顫抖的雙手幾乎無法把車鑰插進洞孔,坐在駕駛座,梨雯緊閉雙眼,做幾次深呼吸,想借著吸氣之際,吸進一些幸運的因子,更想把所有的煩惱,借著吐氣之時,全部由軀體中抽離。
心情仍是無法乎息,梨雯茫茫然上路,她的腦子充斥著醫師的話——不可緊張,情緒不要起伏太大,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可是,誰能在面臨自己身體的健康發生重大的問題時,不會緊張、不會情緒起伏太大呢?
好不容易才回到綠柳山莊。家是避風港,是可以卸下所有武裝的地方,雖然她是那個家唯一的支柱,但畢竟是她可以療傷止痛的窩。終于快到了,她緊繃的情緒開始松懈,但神智仍是一樣的恍惚。
停車場入口處的轉角,倏地沖出—個騎腳踏車的小朋友,梨雯毫不考慮的,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急踩煞車,真是千鈞一發,小朋友的腳踏車與她的汽車保險桿只差分毫。
這一嚇,倒把她從自憐自艾的情緒中驚醒。她趕緊下車查看,還好,小朋友與她一樣只是虛驚一場。
「小朋友,逆向行駛是很危險的,而且這里又是停車場的入口,出入的車輛很多,到別的地方騎車,好嗎?」梨雯除了安慰受驚嚇的孩子外,也乘機教育他注意交通安全。
社區的管理員王先生,在梨雯的車駛進時,也看到了腳踏車在轉角處,他以手勢警告,但她渾然未知,等他走出來時,她已經緊急煞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