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夫家的冷漠、丈夫的無情,我得了嚴重的產後憂郁癥,在坐月子中心住了一個月,偉俊偶爾前來采視,他的家人卻從未露面。每天除了定時給孩子喂女乃外,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思及自己茫然的未來,卻只能日日以淚洗面。孩子還未滿月,大哥告訴我雨柔回來了,教我要有心理準備,乍听這個消息,猶如青天霹靂、雪上加霜。上天對我何其殘忍呀!
「後來,帶著滿月的立軒回李家,偉俊丙真再不踫我,兩人相敬如賓的過生活。當時白天教書,晚上面對只會哭與睡的立軒,沒有談話的對象,我真的快瘋了。」
梨雯抑制自己的淚不要掉下。
「不久,偉俊和雨柔兩人舊情復燃,加上他的公司周轉不靈,雨柔的父親拿錢出來幫他渡過難關,唯一交換的條件是娶他的女兒,因為她懷了偉俊的孩子。」
「偉俊開口提離婚時,對于他的外遇不願多加解釋,只是要求我成全他。在他家我受傷已深,于是毫不考慮的答應離婚。或許是她即將為他生孩子,所以偉俊慷慨的把立軒的監護權給我,並給了我一大筆錢。我們約定立軒滿三歲時,每周回李家度周末。」
停了一下,梨雯忽然淡笑一下,接道,「老天對我們其實還算滿公平的,雨柔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因為子宮肌瘤拿掉了子宮,立軒對李家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偉俊的母親當初避我如蛇蠍,現在她得了肝癌,而且已到了末期。」
梨雯把這段不愉快的記憶說完,纏繞心中多年的夢魘似乎隨著煙消雲散,心里好輕松、好舒暢。
唯中體貼地拍拍她說,「一切都過去了,未來的美好等著你。」
「這幾年來,我也看開了,再苦的折磨都熬過來了,何必與他們計較呢?」梨雯抹去悲傷的情緒。
「你生產後,有沒有再去驗血?」唯中一本醫師的立場必心她。
「沒有。」
「我建議你再去抽血檢查看看。立軒出生時,B型肝炎疫苗打四劑還是五劑?」
「四劑。」梨雯想了一下回答。
「你的e抗原是陰性的,所以立軒只需打四劑疫苗。換句話說,你的B型肝炎病毒活動性很低,不太會傳染給別人,只要日常生活多注意一下即可,大可不必像偉俊的母親那樣反應過度。不過,到了六、七十歲時,一般B型肝炎的帶原者大部分含有肝髒的病變。」
「自從我知道自己是帶原者,我都很小心,避免去感染別人。」
「小心是應該的。不過,有空再去驗血檢查看看。」唯中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她,「我可不可以冒昧地請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不願說、不該說、不能說的我全都說出來了,哪會在乎你問什麼問題,問吧!」梨雯心想,反正豁出去了,還有什麼可保留?
「你從懷孕至今七年了,都沒有性生活嗎?」唯中不知該如何修飾詞句,只好以最直接的方式問她。
梨雯點點頭,「從結婚到懷孕,與偉俊在一起的次數屈指可數。短暫的婚姻生活,我不認為性生活有何樂趣可言。我唯一的記憶是痛,全然感覺不到愉快。但因為偉俊是我丈夫,我不敢說出我的感覺,更不敢找人問。還好,懷孕解救了我,免除這種……酷刑。」梨雯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感想。
「我真懷疑,當初李偉俊是怎麼樣對待你?竟讓你有如此的想法。」唯中不可置信的說。
「不要再談這個話題好嗎?換些輕松愉快的話題吧!」梨雯不願再跟他深談這件事,反正也沒什麼好說了。
唯中好心疼她的遭遇,也了解她為何對男人如此戒慎恐懼的原因,當一個女人心理及生理皆飽受折磨,能期望她對男人有何感覺呢?
他不禁慨嘆上天實在太不公平了。有的女人不珍惜擁有的幸福,想要追求自己的天空,有的女人想要擁有單純的婚姻生活,卻必須與別的女人競爭,甚至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
對梨雯這種非戰之罪的離婚,他寄予無限的同情,也慶幸她看得破這一切,盡早擺月兌,否則,剩下的只是毫無止盡的折磨。
為了舒解沉重陰郁的氣氛,唯中也不再追問她的過往。于是,他們聊工作、聊孩子,愉悅的表情又重回兩人的臉上。
突然,唯中的神情變得不太自然,梨雯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看見一位身材玲瓏、臉蛋長得十分可愛的小姐,正往他們這兒走來。
「嗨!孟醫師,好久不見!這位是……」
「這位是醫院里的護士汪韻瑤小姐,已經辭職了。這位是我的朋友範老師。」唯中介紹著。
兩人相互客套一番。
「瑤瑤,自己一個人來嗎?」唯中問。
汪韻瑤搖頭說,「我和醫院一大票同事一起來的,吵得屋頂都要掀開了,葛大已經快要氣瘋了,過來制止好多次,可是都沒人理他。你們兩人大概太專心談情說愛了,幾乎忘了別人的存在。」
唯中此刻不願汪韻瑤在一旁攪局,于是婉轉地下逐客令,「瑤瑤,你要過來一起坐,還是回你的同事那桌?別在這兒罰站。」
汪韻瑤知道他的用意,故意要整整他。
她輕捶唯中的肩膀,嬌嗔的說,「孟醫師,你太現實了吧!有了新人忘舊人,實在太令我傷心,枉費我當初對你的一片真情。」汪韻瑤夸張地假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梨雯有些尷尬,唯中更是坐立難安,他不知汪韻瑤葫蘆里面裝的是什麼藥。
這一切汪韻瑤都瞧見了,也不忍心再捉弄他們。
她向梨雯彎腰行禮道,「對不起,範老師,讓你受窘了。我是故意逗孟醫師的啦!別掛在心上,更別生他的氣,否則,孟醫師會剝了我的皮。」
「知道就好,」唯中沒好氣的說,「小心我告訴你的男朋友,你對我舊情難忘。」
「你敢!」汪韻瑤杏眼圓睜,一手擦腰,一手指著他。
「你再不回去,我就敢。」
「範老師,你管管他吧!」汪韻瑤嬌嗔地對著梨雯說,接著又似真似假地道,「自從孟醫師棄我而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男朋友,千萬別讓孟醫師壞了我的好事,不然,我就回頭與你搶孟醫師哦!」
梨雯笑一笑,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孟醫師,範老師,我鬧夠了,要走了,拜拜!」汪韻瑤說完話,一溜煙跑回去找她的同伴。
唯中莫可奈的聳聳肩說,「瑤瑤就是這個個性,一根腸子通到底,藏不了秘密,性情開朗大方,人緣滿好的。只要有她在,就有笑聲。」
梨雯見他兩人談笑之間頗為熟稔,憑她女人的直覺,她認為唯中與汪韻瑤的關系應不止于同事。
猶豫了一下,梨雯開口問他,「你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嗎?」
唯中愣住了,艾人的直覺有時靈敏得嚇人。他笑一笑說,「是的,我毋需瞞你。但已經成為過去式了。現在,我們只是朋友罷了。」
「為什麼?」
「感覺不對。」
「我倒覺得你們兩個說話調調很像,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梨雯把自己的感覺毫不保留的說出。
「那是因為我們很熟,玩笑開慣了。」唯中有些泄氣地繼續說,「難道你一直以為我跟你說的話似真似假嗎?」
梨雯有些不好意思。
唯中夸張地以手拍打自己的額頭,「OH,MYGOD我對你說的話,可都是真心誠意的!」莫怪乎梨雯一直對他敞不開心胸。「以後我跟你說話,要一本正經,面帶嚴肅的表情,這樣你才可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