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就算再遲鈍,蕭映雪也听得出他到底在隱射什麼了。
越海鵬真的去做了?
他失蹤了那麼久,她一直沒找到他;沒想到他真的為了她去做了?
當男妓?伺候另一個男人?他這麼痛恨的事情,他真的去做了。就為了她?在她那樣深深地傷害他之後!
不!不!怎麼會?!
蕭映雪雙眼圓睜,無法想象越海鵬抱著另一個男人,或被男人抱在懷里的樣子。
「相信蕭小姐既然能找到那麼好的『人才』,必定有過人的識人能力呀!」那施進銘還在意猶未盡地回味著。
「我……」驚訝的她只能雙眼圓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真的,雖然只有一次,但我實在很『欣賞』那個年輕人,如果妳願意『割愛』,讓我把他『安排到自己身邊』,我一定會好好『善用』這樣的人才,如何?好的年輕人真是可遇不可求啊!」他一副感嘆萬分狀。
他在向她要男人!他在威脅她!
「呃……是……」
望著衣冠筆挺的他,口中的話乍听之下雖是冠冕堂皇,但事實上居然那麼丑陋污穢,蕭映雪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像是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不可能!海鵬真的去……
不!她不相信!
越海鵬,他到底做了什麼?他去哪里了?她想見他。
想見他!
彼不得在酒會里失禮,也來不及去理睬施進銘看到自己那驚慌失措的反應心中會怎麼想,蕭映雪連禮貌地道別也做不到。
她沒有理會趙棟信在背後的叫喊,提起裙子,快步跑到飯店門口招了出租車,就來到了藍色巴比倫的門口。
海鵬應該會在這里吧?就算他真是搬了家,總不會連工作都不要了吧?蕭映雪相信在這里應該是可以找到他的。
到底怎麼回事?他臨走時明明那麼生氣的,為什麼……
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才剛到藍色巴比倫的大門,蕭映雪就被守在門口的年輕小弟攔住了。
「我想見海鳩!」她朝著兩位年輕人喊著。
「蕭老板,是不是請妳改天再來,今天小店不對外開放呢!」才剛成年但已經足以迷煞眾多年輕女子的守門小弟說道。
「我不信!」
蕭映雪怎麼可能相信!他們每次要擋客人都用這種理由,她已經看得太多了!
「我不管你們今天有沒有對外開放,我要見海鳩!」極不淑女地扯著一個年輕人胸前的黑領結,她接近歇斯底里地要求。
「蕭老板,真的很抱歉,我們今天真的只有特定會員才能進去的,而且今天在里面工作的也只有幾個人,海鳩他並沒有來……」被抓住的年輕人為難地說,不知是不是事先被交代過了,他們的言詞雖然很客氣,但態度十分堅決。
「我不信!讓我進去看!」
「蕭老板……」兩位守門的小弟一臉為難地望著她,目光中似乎還有絲同情,其中一位年輕人趁著蕭映雪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按下了門旁的暗鈴。
「蕭老板,是吹什麼風呀?今天居然有空來……」在俱樂部里收到訊號的黃經理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走到店門口,滿臉笑意地向蕭映雪寒暄。
「黃經理,讓我進去見見海鳩,我有事——」
「蕭老板,真的很不好意思呢!海鳩他沒有在這里服務了喔!」
「什麼?!」他連工作都不要了嗎?「什麼時候的事?他去哪里了?」心急的蕭映雪追問。
「我不清楚呢!」黃經理還是一臉過度誠懇的營業用笑容,「妳也明白,做我們這行的,各人有各人的理由啦!一旦人家要走,我們也不好攔著人,阻人前途……」
說了一堆,還是沒有什麼重點。
「他什麼時候走的?」她又問。
「有一個星期了吧……走得很匆忙,連這個月的薪水都說了不要……小心!」
蕭映雪還是半信半疑,頹然地倒退了兩三步,差一點摔倒在藍色巴比倫門口的階梯旁。
他走了……真的走了,什麼消息、線索也沒留下來……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他真的就這麼拋下自己離開了?他不是說了他愛她嗎?
茫然地向黃經理道謝,茫然地承受在場三個人同情的眼光,蕭映雪像是具行尸走肉,邁著沉重的步伐,只想找個溫暖、堅定的東西倚靠著。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到了藍色巴比倫後面的小巷子,正好站在俱樂部的後門外。
小小的防火巷,平常沒有什麼人經過,只留給在俱樂部里上班的員工出入方便之用,除此之外鮮有人跡。
沒有力氣了,蕭映雪放棄了再努力走下去的勇氣,干脆坐在後門旁的大石階上,茫然地望著緊閉的後門與階梯。
「你知道海鳩去了哪里嗎?」
每當有人從小門走出來,她就會這麼問著出來的人。所得到的答案總是搖頭,有時還帶著幾分同情的笑容,但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她她所想要的答案。
「有沒有人知道……海鳩去了哪里……」
等了一個晚上,蕭映雪原本整齊的頭發已經被吹亂了,妝掉得亂七八糟,喉嚨干得像要著火,原本清晰的問句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囈語。
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里,像是個死纏爛打的女人糾纏著一個男人?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個一向視情感為無物、為商品的牛郎!這是以前的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做的事。
她的自尊呢?她的原則呢?到哪里去了?
堂堂華祥紡織的蕭老板居然失了神似地,在牛郎店外苦候一個牛郎,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了,雖然不會是報紙上的頭條,但想必也會佔一個不小的版面。
自己在做什麼?蕭映雪問自己,但還是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意思。
現在,她不是大老板、不是自視甚高的蕭映雪,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她只是個在尋愛的普通女人,在等待著她心愛的男人,一個被她狠狠地刺傷、傷心透頂的男人。
她想解釋、想道歉,只要可以再見到他,要她怎麼樣都可以!
「知道海鳩去了哪里嗎……」
天空漸漸泛白,藍色巴比倫接近一天的營業結束,里面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隔了不知多久,才又有一個男人從里面出來,蕭映雪還是用幾乎嘶啞的嗓子問著。
「妳要找海鳩?他沒有來了。」高個兒的斯文男子對于她的問題似乎有些驚異,溫柔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什麼時候會再來?」終于听到有人對自己的問題有反應,蕭映雪全身立時充滿了精神。
「我不知道呢!」小凱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口氣有些不忍心。
「怎麼會呢?真的沒有人知道嗎?」他真的離開了?他真的消失了?「海鵬,你去哪里了?」苦等了一夜的蕭映雪幾乎要哭出來。
這個女人知道海鳩的本名?應該是交情匪淺,不是一般的「恩客」!
听到蕭映雪的話,小凱有些意外,但他仍然愛莫能助。
「他辭職得很突然,」清清嗓子,小凱試圖說得委婉些,他真怕一臉蒼白的蕭映雪會體力不支,承受不了打擊而暈倒,「差不多是一個多星期前吧!有一天突然說要離開,一點預警也沒有。問他怎麼了也不回答,臉色很難看,然後第二天就沒來了。」
臉色很難看?那麼他真的去做了?為了她,拋掉了男人最引以為傲的自尊,就為了證明他愛她?
而她做了什麼?將他的愛踩在腳底,自以為清高,嘲笑他的職業、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