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什麼癖好?」這倒引起越海鵬的興趣了。
「他……喜歡男色……尤其是美麗的男人……」朝越海鵬看了一眼,蕭映雪吞吞口水,困難地說了下去,「我想……請你幫這個忙……」
老天!為什麼她要來做這種事呢?最討厭使用這種手段的她,卻每每被逼得不得不如此。
「夠了!」伴隨著一聲瓷杯碎裂的聲音而來的,是越海鵬憤怒的聲音,顧不得手中被割破的傷口,他抓著蕭映雪的肩質問︰「小姐,妳有沒有搞清楚,我雖然是牛郎,但可不是同性戀,也不當男妓,我的客人是女人,是『女人』!」
而且是女人還得看他肯不肯接!
「我……我明白……」面對越海鵬突如其來的暴怒,蕭映雪有些錯愕,「但除了你,我不知道要找誰,我們公司給的酬勞十分優厚的……」
美麗的男人、迷人的男人、手腕高超的男人、連男人都會忍不住喜歡的男人!除了他還能找誰呢?如果他不行,畢竟他人頭熟,也許還可以代為介紹其它牢靠又口風緊的男人,畢竟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公司、公司,妳還是只會想到妳的公司嗎?」越海鵬怒視著她,「在妳眼里,我算什麼?我們昨天晚上經歷過的那些又算什麼?為了妳天大的公司,妳就打算犧牲我嗎?」
為什麼要問她這種問題?蕭映雪咬緊下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啊!不要不說話!」他咆哮,不喜歡她這種逃避的態度。
真有膽她最好就給他承認!
「我能說什麼?」抬眼望著他,蕭映雪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一個大老板和牛郎,除了金錢關系之外還能有什麼?」
在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毀滅了之後,她還是會深情不渝地愛著他;但是現在,為了守住她那間小小的公司,她發現自己居然連承認愛他都做不到!
「金錢關系?我們之間只有這樣?」像是被雷擊中似地,越海鵬頓然放開原先緊抓著她的手,退開了一步。
他明白她好勝的個性,也了解她總是不肯正視兩個人感情的苦衷,但在昨天晚上,她不是說了愛他嗎?在經過了那一夜之後,她還是不肯承認?
他還以為……還以為昨晚那句「海鳩,我愛你。」會讓一切有所不同。
是他太天真了嗎?
「嗯,你值很好的價錢,我不會虧待你的……」她倔強地咬著下唇回答。
其實她可以說好話哄他、坦白承認她的愛,但是蕭映雪沒有。
她知道她怕事,不敢想象當別人知道她愛上一個牛郎,話會傳得多難听;她也知道她自私,願意用他對她的感情來賭,看看他對自己的愛到底有多少?
如果他對自己是真心的,他還是會愛著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的,不是嗎?
她是個自私又殘忍的女人!
「映雪,妳知道要一個男人去服侍另一個男人,是對他自尊多大的鞭笞嗎?」越海鵬痛苦萬分,「沒想到我被妳看得如此輕賤。」
「我……」她想辯駁,卻還是忍住了。
「不對,是我自己作踐自己。」不理會她,越海鵬大力搖搖頭,望著蕭映雪,露出一個苦不堪言的笑,「如果我夠聰明,我應該離開妳,不該任由妳將我放在腳底下踩,我可以在別處輕而易舉地得到我的幸福,要女人,我何時缺過?」
但他就偏是愛上了她!
「妳知道我愛妳,妳很聰明,所以不要告訴我妳不明白,就算妳提出這樣的要求,我還是會答應妳的,不是嗎?映雪,妳知不知道愛情就像玻璃杯,是不能試驗的,當妳證明它是玻璃做的,也就是它破碎的時候。可悲呀!我卻喜歡上這樣的妳而無法自拔、無法離開妳。」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充滿悲苦,像是隨時就要哭出來一般。
「不是的,我……」
我後悔了!我沒有想要你去的,只是想你可以替我介紹別人去應酬施進銘……覺得事態嚴重,蕭映雪想反悔,又一時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妳愛我嗎?」越海鵬突然這麼問她,口氣很平和,臉上奇異地不見一絲怒氣。
再一次,她猶豫得太久。
「我明白了。」他笑笑,沒有再追問,「是不是真的只有替妳達成這件任務,對妳的公司有一點貢獻,妳才能相信我是愛妳的,也才有資格愛妳?那個時候,妳是不是就不會在乎我是誰了?」
「我沒有——」她沒有那麼勢利。
「算了!」
揮揮手,越海鵬不想再听她解釋,他的心里已經作好決定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妳回去等消息,不出一個月,富盛銀行的錢就會到妳的手里了,要多少有多少。如果這真的是妳想要的,我會想盡辦法替妳達成。」
桌上的那一壺藍山已經冷了,冷了的咖啡容易走味,白白糟蹋了極品的好豆子。
嘆了口氣,越海鵬抱起了被這種突來的情勢嚇得縮在一角的叩叩,打開了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間屋子,把蕭映雪一個人留了下來。
他沒有向她說「再見」,從那之後,也沒有再回來過這里。
第七章
越海鵬沒有再回來過那間屋子。
幾乎是從他一踏出那里,蕭映雪就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自私、現實與勢利,更後悔的是自己的倔強和嘴硬。
她總是在後悔著,卻又總是後悔得太遲。
她想向他道歉、想解釋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的確猜得沒錯,她心里的確是仗著他對自己的愛,所以才一再用言語傷害他、貶抑他。因為她知道,他愛她,所以不會拒絕她。
是不是女人便是如此呢?總是想借著為難對方來考驗他對自己的真心有多少,一旦男人離去了,自己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映雪,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
坐在越海鵬的床上等了一天一夜,越海鵬始終沒有回來,床邊仿古竹簾被高高地卷起到頂端,方便她可以看到窗外的道路,以便他一回來她就可以立刻看見。
看著竹簾外的日落又日升,間雜著幾次淚眼蒙朧的哭泣,蕭映雪終于放棄了。
她嘆口氣,下了床梳洗,準備到公司去上班。
可嘆啊,總是為了公事使他們相遇,但也為了公司使他們分開。也許真的認為那是一場金錢關系,對她而言會比較輕松吧!
大老板和牛郎?
想到這一點,蕭映雪忍不住又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的好小姐,妳怎麼昨天沒來上班呀?也沒打通電話來……」才一進公司,賈叔便迎了上來。
「我有事。」蕭映雪懶得解釋那麼許多。
「不要總是臨時出這種狀況呀!鮑司目前正在危急的時候,妳又跑得不見人影,不能——」賈叔一向沒把她當董事長,在他眼中,蕭映雪還是小女孩一個,說什麼事都像是在教訓晚輩。
「到底出了什麼事非要我處理嗎?請你們這些人是在吃閑飯的?一天假都不能休,我當老板來做什麼?」她忍不住咆哮。
鮑司,公司!她真的是受夠了!
「我沒那個意思……」賈叔愣住了,囁嚅地解釋著,「我只是想,董事長前幾日說要去安排中介富盛的人手,不知安排得如何……」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大聲話一出口,不僅賈元生,連蕭映雪自己也嚇到了,口氣也就緩了下來,「我找好人了,我們等等消息吧!」
遣走了賈元生,蕭映雪忍不住倒在自己辦公室的那張高背沙發椅上又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