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注意法庭秩序,閑雜人等請不要干擾開庭。」
暗立辰看下下去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開口制止這個快失去淑女形象的學妹。
老天,她還真像個瘋婆子!辛含茵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法庭上又叫又嚷。
「對不起……」
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果然,同事們都在偷偷嘲笑她呢!她吐了吐舌,舉起手向傅立辰行了個童軍禮道歉。
看樣子,她明天上班鐵定會被全法院的人嘲笑。
「被罵了吧?」
恢復自由的邵寒青將羞得滿瞼通紅的辛含菌拖出法庭,毫不留情地取笑。
「別說得好像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看他一點也不知感恩圖報,辛含茵氣得鼓起雙頰,「要不是你,我才不管人家是生是死!」
「我是生是死,真對你那麼重要?」撩起她襯衫上的小花領子,大手輕輕揉著上面的粉紅色繡花,他口氣壞壞地問道。
「別亂扯,絲質襯衫很容易皺的。」
她後退一步逃出他的魔掌範圍,控制不住又開始心跳加速地臉紅了。
這人,看他戴著豐銬腳撩的時候還挺安分規炬,怎麼一恢復自由就變得愛動手動腳的?
「你剛才不是說要請我吃豬腳面線、過火盆?」他換個話題問她。
「是、是呀,我們好久不見,順便敘敘舊……」她有些結巴地回答,心跳頻率還沒回復過來。
「敘舊?太好了。」邵寒青一揚眉,又靠近她,伸手將她插在發髻上的發簪抽出來。
霎時,她發髻松開,一頭烏絲像飛瀑似地披散而下,直到腰際。
「你……你在做什麼?」好下容易冷卻下來的臉龐又漲得通紅,這次還直紅到耳根。
「不是說要敘舊嗎?綰著頭發多嚴肅,你還是把頭發放下來好看,像你小時候梳著兩根麻花辮子的俏模樣。茵茵,我們分開這麼多年,有很多話可以好好說,很多很多……」
他將發簪收到口袋里,擺明了不打算還給她。
危險!這個男人拿下手銬後真的變得很危險。
辛含茵瞪大眼楮直盯著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有一種像是要大禍臨頭的預感。
不會吧,她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耶,他還想把她怎麼樣?
就在辛含茵忐忑不安時,只見他的唇越來越接近她,此時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接吻。
第八章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站在超級市場的走道上,辛含茵望著那個離自己不到五步遠、手上推著購物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今天下午她不是已經把他從監獄里救出來了嗎?也算是還他一份恩情了,那為什麼一切還沒有結束?
被他重獲自由的喜悅擄獲,辛含茵到現在腦袋還是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跟著他離開法院里來到這家超級市場。
呃……沒錯,她是答應了要請他吃豬腳面線去去霉氣,但她可沒要他在法庭外大刺刺地吻她,還將她好不容易才綰好的發髻拆得一團亂。
好吧,就算他的吻是因為重獲自由後的情不自禁,那他應該在吻完了就快快閃人,等到晚上她把豬腳面線準備好了再出現就可以了,為什麼現在還在這里?
自己被他纏上了嗎?她還不太確定,只覺得腦子還是昏昏的,有種這一切都像在作夢的感覺。
「豬腳要鹵得入味得花一段時間,我們買這種罐裝的回去下面線就可以了吧?」邵寒青拿起罐裝的花生豬腳提議。
「噢,好。」她愣愣的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就這樣了,反正只是象征性的儀式,隨便吃吃就好。」
他拿起兩罐花生豬腳丟進推車里,又順手抓了兩把面線,回頭一看,她還是呆在原地。
「怎麼,不喜歡我去接你下班?」
「沒有,只是……不太習慣。」
他下午吻完了她就一臉瀟灑地和警察去辦手續,留下她滿臉通紅地面對滿法庭好奇的同事和路人。
好不容易逃過眾人的追問,等她調整好心情,五點鐘準備下班時,他不知上哪換了一套衣服,就站在一樓大堂等著她
藍色的格子襯衫、牛仔褲,加上刮干淨的光潔下巴,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極了。
她發誓他一定還洗過澡,因為她在他身上聞到香皂的味道。
和剛出獄的人犯那種視法庭為禁忌的人大相逕庭,他居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法院走廊等她下班。
他是太沒有神經,還是太大膽呢?一反在牢獄中那種憤世嫉俗的態度,現在的他反而變得有些油嘴滑舌、嘻皮笑臉。
「你快快習慣吧。」一邊在櫃台結帳,邵寒青一邊告訴她,「以後我會常來接你下班的。」
「噢,好。」她乖乖的應了一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雖然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是在分別那麼多年後,尤其是當初兩人分開得那麼不明不白,他為什麼還可以裝作一副無事人樣,好像心里沒有任何芥蒂?
是她太孩子氣了?只會在意小時候的事情,還是他太過健忘,什麼都忘了?
「小姐,你手上的東西到底要不要結帳?」
「什麼?」
癟台小姐不耐煩的聲音將辛含茵的思緒從遙遠的地方拉回來。
她抬頭,發現後頭等著結帳的人已經排了好長一串,而造成這局面的罪魁禍首,正是她手中緊抓不放的那只填充布女圭女圭。
大大的眼楮,一副天真「蠢」潔的青蛙布女圭女圭。
「你做事一向都這樣嗎?」咬了一嘴炖到入口即化的豬腳,辛含茵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什麼……哎呀,居然沒進!」
邵寒青沒有回頭,目光直盯著電視里的MBA球賽轉播。
今天是七六人隊對湖人隊總決賽的第一場,雙方九十八比九十八,準備進入延長賽。
「就是你總是這麼霸道地選擇決定要進入一個人的生活,或者是要離開那人的生活嗎?」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對他而言,好像分開的那幾年完全不是問題一樣。
像是過去的任何一天,他都是在她家吃飯、在她家看籃球賽轉播一樣自在。
就連原本說好要請他吃的豬腳面線,都是他自己下廚煮的,她頂多只是找找碗盤裝盛而已。
邵寒青沒有回答,目光仍望著電視,晞哩呼嚕地把碗里的湯喝個精光,這才關上電視轉向她。
「茵茵,你好像弄錯了。」他將繪著紅梅日本鯉魚旗圖案的海碗放在小幾上,正色的回答,「我並沒有霸道地強要進入你的生活,而是你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什麼也沒有交代。如果一切都沒有變,我還是會坐在這里吃面、看球賽,真正霸道的人是你。」
她就這麼毫無預警地離開他,他當時一點線索也沒有,只能發狂似地尋找她、埋怨她,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說服自己放棄。
「我沒有!」被他這麼指控,她的心有些疼。「那時候,爸爸的生意失敗了,我們決定要連夜搬走,媽媽要我不要告訴別人。我根本沒有機會說,也來不及說……」
她曾經是有機會的,但是她放棄了那個機會,她並不認為將詹純惠摟在懷里的他會珍惜那次機會。
那時候,他們不過是兩個高中生而已,高中生的青澀情感總是曖昧朦朧,沒有足夠的勇氣去維持,外在環境只要有一點小小的改變,對他們而言都像是山崩地裂。
「我後來听說了。」邵寒青的口氣軟了下來,輕輕模了模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