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看到端來咖啡的侍者有幾分面熟,她喚住了他,「可以再借我用一下手機嗎?」
「只要您不把它摔在地上,可以!」
侍者顯然也記起了這位熟客,微笑著遞上一部手機。
「謝謝!」想到上次不小心把手機掉到了地板上,她伸手去接時,有幾分赧顏。
侍者笑笑,轉身走開。
壁爐里的火光映紅她的臉,擎著手機,帶點兒緊張,終于撥出那個很久沒有聯系了的號碼。
信號接通,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喂?哪位?」
「阿鈴,是我。」對方應該听得出她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著,似乎在壓抑怒火,一個女人性子火爆倒也少見,只忍了不到一秒鐘,何靖鈴就吼了起來︰「你還敢打電話給我?上次那一巴掌,還沒叫你學乖?」
「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打給誰。」多年的好友,她十分了解阿鈴的性子——標準的面惡心善!
「听起來你好像有了麻煩?自找的麻煩?活該!」再補一句︰「有話快說!」
「我、我想……」她琢磨著該怎麼說才比較妥當。
「想個P!別想叫我給你幫什麼忙,我和你絕交!絕交了!」吼完了,又補一句︰「別告訴我你老公和別的女人跑路了?」
揉了揉額頭,她苦笑,「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閃電婚姻,結得快,離得當然也快!」開始幸災樂禍,「落單了,想讓我給你找男人吧?」
「阿鈴,你怎麼……」真的在生氣?還在氣她傷了她表弟的心?「你先听我說……」
「不用說了,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冷哼兩聲,最後補一句︰「你這樣的禍害,早死早超生!」
「何靖鈴!」一生氣,她就會連名帶姓地叫,「告訴我,司棋在哪兒開畫展?」丟了畫,還能補回證書嗎?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立刻飛回國內,見他一面。
電話那頭的人噎了一下,再次開口時,已經氣得發瘋,「你在說什麼?開畫展?被你害死了的人還能開畫展?說的什麼風涼話?」
「什麼?」听到阿鈴磨牙的聲音,她頭痛之極,「阿鈴,不要這樣!我只想見見他。」
「人都不在了,你想見,就去見鬼吧!」何靖鈴咬牙切齒。
「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她皺眉。
「誰跟你開玩笑?你和那個闊少爺去影樓拍婚紗照那一天,小棋給家人留了一封遺書,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聲音開始沙啞,帶著哭腔,「都是因為你,他才會想不開,做了傻事……」抽噎得厲害,再也說不下去。
「什麼?!這不可能!不可能……」她驚了魂,喃喃著,「昨天晚上,我還和他通過話的……」
「小棋不在了,人都沒了,沒了……」痛哭失聲,那種傷心的哭聲,裝是裝不出來的,她是真的失去了一個親人,心中的悲痛難以抑止,對舒潔的恨,也恨之入骨!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舒潔的耳邊還是嗡嗡作響,突如其來的噩耗,轟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深呼吸,定了定神,她再次撥打司棋的手機,揚聲孔里竟然傳來服務台的播報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空號?!明明之前還打通過的!
手指顫抖著,一連撥了幾次,還是無法撥通!
小棋不在了……
不!她不相信!這幾天分明還跟他通過電話的……對了,電話!客房服務部那邊一定會留著通話單,那上面一定有來電顯示!
放下手機,連咖啡都顧不上喝一口,她慌忙結了賬,疾步往外走。
「哎,帶上傘吧!」
店老板拿著傘追到門口,客人已經走遠了,瓢潑的大雨中,只看到一點晃動的影子,漸漸地被風雨吞沒。
雨中,一路奔跑,舒潔奔入了矗立在懸崖上的那座白色宮殿——H.B皇家莊園。
「對不起,我想打听一件事。」
進了門,她直奔服務吧台,沖著吧台工作人員詢問。
客房服務部的侍者看到跑進來的,竟然是個渾身被雨濕透的女士,也有些吃驚,「女士,您需要幫助嗎?」
「是的!」點頭,舒潔神色焦急,「我是901的客人,想查一下昨天晚上大約十一二點,客房電話的通話記錄。」
「請出示您的證件。」
客房里的私人通話記錄,必須是客人本人或者警局的人持著相關證件來調取。
「證件?」一愣,這才想起她的所有證件都在羅凱手中,「證件……在樓上房間里。」
侍者只能歉然聳聳肩,「很抱歉,沒有證件,我們不能幫您查。」
「等一下!」吧台服務的棕發女郎認出了這位客人,「舒小姐?」這個稱呼,對方印象深刻。
調出電腦里的記錄,把錄入電腦的簽證上的照片與本人核對一下,工作人員最終確認︰「您是901室的客人!」
「謝謝!」看著對方調出了通話記錄,舒潔忙接來打印好的單子,仔細察看,上面果然有三條通話記錄,除了第一條是「客房套餐服務」,余下的兩條,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同一個手機號,陌生的手機號!不是司棋之前用過的那部手機,會是誰的?
「客人,有什麼問題嗎?」
侍者看出她的臉色有些不對。
「不、不……」
搖搖頭,她卻一直盯著單子上的號碼,反復看了幾遍,的確,那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可是,電話里分明是司棋的聲音!
莫名的,她突然有了一種直覺——司棋或許就在這個島上!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縈繞在她身邊。
「請把我的行李箱拿出來!」行李是分開存放的,上飛機前,她想取回來。
「很抱歉,」吧台里的棕發女郎攤了攤手,「您的行李已經被您的丈夫取走了。」又指了指電梯,「半個小時前,他剛剛拿著您的行李去了樓上。」
他拿她的行李做什麼?
她看看電梯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一下房間。
往電梯門那邊走了幾步,突然折了回來,她再次詢問客房登記部的人員︰「601室的客人還在嗎?」他們有沒有去醫院?
「601室?」棕發女郎翻看了一下住房登記冊子,「住在601的客人昨天晚上退了房,他們還有演出。」
「演出?」她愣住。
「是的。」女郎指著海島地圖上一個娛樂場所,「這里有馬戲表演,他們是魔術師。」
「听說馬戲團里又多了兩條眼鏡王蛇,島上的游人還可以去拍拍蛇頭,拔了毒牙的蛇,馴化後乖得像家貓!」
侍者們聊的話題,舒潔沒有耐心再听下去,轉個身,她走向電梯門。
電梯間里吹著空調的冷風,她身上的裙子濕得發冷,心頭卻有一股怒火越燒越旺——馬戲表演?魔術師的腦袋開了花?台燈也是道具?
「該死的騙子!」她在電梯里咬牙。
丁冬!電梯門開了,已經到達九樓。
快步走出來,舒潔冷面敷霜,直奔901室。
901的房門虛掩著,輕輕一推,門開了,房間里卻沒有人影。她進了房,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就擱在牆角,上前拎起箱子,打開看了看,她的行李一樣不少,而且箱子里還多了一樣東西,一個瓶子,一個裝滿了貝殼的瓶子!
她吃驚地拿起瓶子,看著里面各種形狀的貝殼,腦海中有靈光閃過,耳畔隱約回蕩著兩個聲音——
棋,我想去海島上看看,看看有沒有你畫得那麼美!
海島?你想去哪個島?
想去……沙灘上灑滿寶石的島!還想撿各種顏色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