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葉翌娉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叫行為藝術,你是老腦筋,落伍咯!」
砰——
這回可不是拍椅子扶手了,而是一拳頭敲在木質茶幾上。
眼看盧奉賢的怒氣已經沸騰到了臨界點,盧家老太忙勸孫女︰「乖囡,別跟你爸頂嘴,這回可都是你的不是,趕緊跟你爸賠個禮去!」
「安可,您消消氣,小黛年紀還小嘛,當然會有不懂事的地方……」文軒也插嘴安撫一下未來岳父的情緒。
不料,準岳父氣未消還拿他的話做起了文章,沖著女兒又是一番責罵︰「小?她哪里還小?都快嫁人了,還在外面亂野,文軒,你也該幫我好好管管她!」
文軒趕緊應聲︰「安可,您盡避放心,我會看緊小黛的!」
「看什麼看啊?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這當口,她竟然學了那痞小子的口氣,挑一挑眉,哼哧一聲,「況且,我也沒做錯什麼!是你們在這里閑著無聊,小題大做!」莫怪她語氣差,看看這姓文的急于巴結盧大律師的一副諂媚嘴臉,想不來氣都難!再听听那兩個大男人的對話,簡直把她當成了饋贈物品,全由不得她來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主,這算什麼,二十一世紀的czar?沙豬!
砰、砰——
突然響起的沉悶捶打聲驚得盧家老太眼皮直跳,死命摟緊了小孫女,唯恐自個兒子憤怒敲擊在茶幾上的拳頭直接打到小孫女身上,文軒也急忙站起身來拉住怒火噴發想要沖上去教訓女兒的岳父大人,極力制止事態惡化。好不容易安撫了暴怒者的情緒,他把一盞茶遞到未婚妻手邊,勸告︰「黛,快給父親斟茶認錯!」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得斟茶認錯?!葉翌娉哭笑不得,勉強接了茶盞,端上笑臉,息事寧人般地給「父親」敬茶︰「I’msorry!Dad,當心血壓,喝杯茶降降火……」
乓啷!
一個巴掌落下,推掉了茶盞,茶水打翻一地。盧奉賢居然跟女兒賭上氣了,「別跟我?嗦這滿嘴洋文!叫父親都不會叫了?不像話!太不像話!」
這老古板可真難伺候唉!應付不了這種場面,葉翌娉苦惱地撐著額頭,藏在手掌底下的臉擺出了一副惶然無助的表情,趁這位鬧著心火的「父親」不注意時,趕忙向文軒使了個求救的眼神,依著她對他的了解程度,這會兒也該是「大男人」出面為「小女人」遮風擋雨的時候了!
丙然,接收到未婚妻脆弱無助般求救的眼神,文軒心里有些飄然,立刻挺身而出,幫著未婚妻與準岳父言語周旋一番,末了,又沖面色稍霽的岳父大人請示︰「安可,您忙了一天,還是先回房歇著,讓我來勸她吧!」
原本也不想把氣氛鬧僵的盧奉賢看到未來女婿都幫著打圓場了,也就點頭揮揮手,把女兒全權托付給未來女婿照應著,他則扶著老母親上樓休息,留下更多的空間給年輕人談情說愛去。
「我們到花園里走走吧!」
文軒伸出手來,終于等到未婚妻擅自出院後第一次依從了他——她把手輕輕放到他的手心里,由他引導著,雙雙走出門外,漫步在花園中。
「這里的環境挺不錯!」
葉翌娉在花園里邊走邊看,和文軒有一搭沒一搭地撿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隨便聊著。不遠處,趴在狗窩里睡懶覺的一條dachshund德國種的小獵狗看到小主人正沖它走來,忙搖搖尾巴迎上去,但靠近些了,這條靈敏的小獵狗似乎嗅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它突然沖她狂吠起來!被文軒護在身後的她悄悄沖它瞪了一下眼,它「嗚嗚」哼哼兩聲,縮回狗窩里,竟不搭理小主人了。
文軒看得驚異萬分,趕緊拉著未婚妻進了花園溫室里。
「軒,那邊的花叫什麼名字?」
漫步走進盆栽了各類花卉的溫室,葉翌娉隨手采了朵花放在鼻端深嗅,一派故作輕松的神態,軀殼里的靈魂卻找不到自由呼吸的空間。畢竟,與一個曾經在她心口留下創傷的男人漫步花叢,不僅沒有半點浪漫氣氛,還讓她感覺到緊挨在身邊的人如一團陰影緊緊糾纏,帶給了她烏雲罩頂般的抑郁氣息,心頭如同壓了塊巨石,沉重翳悶,心緒紛擾,再也不復與那小表在一起時輕松愉悅的心境!
「那個?」文軒采下她指著的盆景里一束藍色的花,夾在指縫間隨意把玩,「它叫虞美人,你喜歡?下次,我買一捧……九十九朵,送給你!」
九十九?她嗤笑,沒有一心一意,哪來長長久久?即便是九百九十九朵也不頂用!「不用了,我不喜歡這種花!」
「對,我的黛,只喜歡LittleDarling!」他低頭,深情款款地凝望著未婚妻的如花嬌靨,在她耳邊呢喃,「我們結婚時,我會讓這種粉紅玫瑰漫過整條紅錦道,給你一個最浪漫的婚禮!」
紳士加濃清的浪漫情懷,沒有一個喜歡幻想的女孩不甘願中招的,比如之前的她,又比如後來的千黛!不可否認,這個姓文名軒的掛牌律師果然有些鼓惑人的手腕,像一個情場老手!
听著耳邊的甜言蜜語,她的眼前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了紫眸少年臉紅時的逗人模樣,臨時女友給予的贊許,除了害羞,那個小表似乎還不懂得如何回應呢。與他拍拖時的感覺非常美妙,那應該是青隻果般的滋味,卻又如同一泓甘泉般清澈誘人呢!
見她不知因何唇邊泛開了甜蜜的微笑,文軒心頭一蕩,不失時機地摟住她的腰,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他的唇貼來時,她恍恍惚惚中,竟在憶想著紫眸少年唇上的溫度,那種帶著暖暖的充斥了薄荷氣息的吻,羽毛一樣,撓得人心里癢癢!
「玄仔……」
第7章(2)
吞沒了她唇齒間的呢喃,文軒更深地索求著她的甜美氣息,由一個淺吻變成霸佔般的侵噬。
舌根被咬到的疼痛感猛然激醒了她,迷離眼神驟然清朗,她猛然推開他,急忙退後一步,以手背反復擦拭唇上沾染的侵略性的氣息,略感厭惡地皺了皺眉。被她推開的男人卻是一愣,曾幾何時,小鳥依人的千黛竟如此抗拒他的親密接觸了?
「黛,是不是婚期臨近,讓你有些不知所措了?」把未婚妻表現出的一切反常舉動歸類到婚前恐懼癥的框框里,他瞬間恍然,而後寬慰,「不要想太多,婚禮上的一切由我來操持,你只要等著那一天的來臨,打扮好自己,做我最美的新娘!」
做他最美的新娘?曾經,她也如此迫切地期盼過,只是驀然回首時,一切都是枉然!他讓她看到現時中最冷漠而殘酷的一面!最初的單純與美好,已經煙消雲散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月薪不高卻要穿著名牌西裝、打扮得如同上流社會的大人物般的男人,終于明白為何他的積蓄始終達不到與她買婚房的標準。一顆掩藏在浮華背後的心靈已是如此的虛偽丑陋!
無聲嘆息著,她默然走出了花園里的溫室,在太陽底下,看到一片向日葵花圃時,不由得眼楮一亮。花圃中,有紫色的向日葵,如此奇特又無比美妙!心頭的抑郁突然被這抹紫色沖散,她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這片花圃,在充分接受了陽光的照射而顯得朝氣蓬勃的向日葵叢中,愉悅地笑開了顏。
在文軒驚愕的目光中,她跳到花壇上,伸展了雙臂,仰起臉迎著明媚的陽光,突然踮起足尖旋轉起來,旋舞著,歡笑著,銀鈴笑聲伴著陽光、清風、花香,洋溢著的,是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年輕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