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莫憶軒低喃著,聲音里透著難言的苦澀。突然而來的暈眩使莫憶軒站不穩,連日而來的疲勞在精神松懈下來後也侵襲著她。
怎麼覺得雙手好像都抬不起來……
「軒兒?妳怎麼了?」發覺到身旁的女兒似乎有些不對勁,莫振威才一轉過頭看向女兒時,就發現莫憶軒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
「表妹?」出手扶住莫憶軒的雙肩,穩住她的身體,凌宇蕭關切的詢問著。
明白凌宇蕭的好意,但莫憶軒還是掙月兌了他的手,輕聲說︰「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這幾天妳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凌宇蕭也是很固執的,反正不管如何,先讓表妹去休息再說。
「我說過我沒事。」可惜莫憶軒比凌宇蕭更為固執。
「表妹!妳先去休息一下,這里有我和師父,難道妳還不放心嗎?」
「我要在這里……」還沒說完,她已經昏了過去,無力的倒在莫振威的懷里。
「舅舅?」
「沒事的。我只是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先睡一會兒比較好。」莫振威心疼的看著疲憊的女兒,「宇蕭,你送軒兒回房吧!」
「嗯。」接過莫憶軒的身子,凌宇蕭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莫憶軒,向她的房間走去。
唉,這孩子還是這麼倔!包何況這次牽扯到了辰兒,她就更不听勸了。辰兒啊,你要是心疼軒兒的話,就快點好起來吧!
看著這兩個孩子,莫振威感到心頭一陣酸楚。他只能在一旁看著,卻什麼也不能做。痛恨自己的束手無策,可又真的沒有其它的辦法。
而現在他唯一能為他們辦到的,就是盡量提供一切東西,只求辰兒能早日痊愈。這樣的話,軒兒也會放心不少。至于他們的問題,就留給時間解決。
第十章
緩緩睜開雙眼,視野之內是一片藍。深藍色的床被,海藍色的簾帳,淡藍色的床單。
這是……她的房間。
自從那晚房間被毀得一塌胡涂後,爹曾告訴過她要重新布置一下房間。本來她並沒有很在意,但是在爹派人送來一些布匹要她選的時候,她卻不由自主的選了所有的藍色——深藍、海藍、淡藍……
藍色是很像他的顏色。像海,令人捉模不透又豁達寬廣,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令她不知不覺中沉浸在他那海一般深邃的眼眸中,漸漸淪陷,無法自拔。直到現在,明知不可能,但她卻仍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就像在海中遇難的人一般,只能慢慢的讓全身都陷入水中,卻沒有一絲力氣逃離。
邵……對了,他現在怎麼樣了?
猛然想起昏迷前的情況,莫憶軒突地坐起身,想要翻身下床。突然一陣暈眩襲來,令她無法穩住身子,只好以一手撐住床,另一手輕撫太陽穴以減輕不適感。
真的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否則怎麼會只因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頭暈目眩?
靶到暈眩感漸漸消退,莫憶軒掀開覆在身上的被子,坐在床邊穿上鞋,步出房門,向邵允辰的房間走去。
奸安靜……平時怎麼沒發現,自己家里竟是這麼的安靜?
可是,好像有些太過安靜了。怎麼回事?莫非是……
加快腳步,她飛速向目的地跑了過去。難道是那個神醫救不了人?
「爹!」猛地推開門,莫憶軒不禁高聲喊起來。
「噓!」看到女兒推門而入,莫振威連忙對她示意,要她降低聲音,「穆神醫正在給辰兒去毒,不可以打擾他。」
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莫憶軒微微紅了臉,走到父親的身旁,輕聲問道︰「爹,情況怎麼樣?」
「還不清楚。之前穆神醫試過幾種方法,可都沒什麼作用。他現在正在用別的方法,好像是以內力、針灸和藥物一起來逼毒吧?他沒有具體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剛才他已經給辰兒吃了一副藥,又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幾處穴道,現在正在用內力幫辰兒驅毒。所以咱們萬萬不可大聲,否則不只是辰兒,就連穆神醫也會走火入魔,輕則內傷,重則身亡。」莫振威一邊注意著自己的音量,一邊盡量詳細的跟莫憶軒解釋著。不給這孩子說清楚,她一定又不放心。
听完莫振威的話,莫憶軒沒有再說什麼,安靜地站在一旁,眼楮專注的看著床上盤腿對坐的兩人。
看邵允辰的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比起之前的日益消瘦已是好多了。
他會被治好的,老天不會這麼不公平,不會讓他這樣就走,一定不可以……
時間慢慢的流逝,床上的兩個人卻沒有絲毫動靜,而在房中等待的另外兩個人也不敢有絲毫動靜。
突然穆言彬的身子一顫,鮮血緩緩沿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滴落在衣襟上,漸漸擴大範圍,且變成了暗紅色。
他們怎麼了?揪住莫振威的衣袖,莫憶軒緊張的以目光詢問著。
輕輕擺了擺手,莫振威示意莫憶軒先不要著急,看看情況再說。
餅了一會兒,穆言彬松開手,讓邵允辰重新平躺回床上。走到莫振威父女跟前,一邊用布巾拭去唇邊的血跡,一邊說起來︰「剛才老夫幫邵公子逼毒,發現邵公子應該是中毒已久,毒素早已隨著血液流遍周身……」
嘆了口氣,穆言彬繼續說道︰「這是老夫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那兩種毒老夫都可以解,但是現在卻無從下手!而且,就算魑魅的毒沒有遍及全身,僅憑邵公子現在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新的毒與之前體內的毒相克所產生的巨大沖擊,弄不好還會全身血管盡裂,失血而死!」
靶到腳下一軟,莫憶軒向後退了幾步,勉強站穩身子,看著唇邊似乎還隱隱留有血跡的穆言彬,莫憶軒低聲道︰「那……」
才剛說一個字,她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還有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不安,莫憶軒努力用冷靜的聲音問。
「這……」穆言彬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處。
「前輩,有什麼辦法?請您告訴我。」她直視著穆言彬,目光堅定,沒有絲毫的退縮。不錯,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辦法只有一個,但是危險性太大了。」
「前輩,您說的危險是指對他還是對其他人?」
看著眼前年輕卻堅定的莫憶軒,穆言彬感到心中彷佛受到震撼。這個孩子……算了,就都告訴她吧。
「要救邵公子,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他換血。」
「換血?」
「是的,換血。」
「前輩,給他換血很危險嗎?」換血,雖說她沒有听說過,但他不是神醫嗎?神醫應該有他的方法吧?可為何他卻這麼遲疑?
「很危險。」穆言彬點了點頭,「換血也就是把一個健康人的血液換給邵公子,這樣留在邵公子體內的毒可以隨著血液被清除,但是那個人被換了邵公子的毒血,就必死無疑。而且,如果是隨便找一個人的話,那麼邵公子有可能因為不適應也會身亡。」
抬起頭看了看兩個人,然後他才說︰「不錯,換血其實並不困難,難的是不好找到一個自願又能讓邵公子適應的人的血。你們明白了嗎?」要想找到符合條件的這樣一個人,談何容易啊!
「只要找到這樣一個人就可以了嗎?」听穆言彬說完,莫憶軒以冷靜到不可思議的聲音說道。
「是啊……」
莫憶軒看向正躺在床上令她牽掛不已的人,深深地望了他最後一眼,仿佛要將他的身形、相貌牢牢刻印在腦海中一般。那一眼,似乎充滿了無法再相見的決然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