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語吟不明就里,「鬼王覺得我應該對舞蹈有悟性嗎?可是我從未跳過舞啊!」
大愛敬鬼王聞言驚訝地望著她。莫不是連跳舞都忘了嗎?也罷,如果她連舞蹈都遺忘了,那她不記得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嚴格來講,他們只有一面之緣。
他這樣自我安慰著,心情頓時好了一大半。忽然間過去的種種又浮上了心頭,片刻之後他突然冒出一句︰「叫我蒼易隕吧。我的俗名。」
聞言,她抬頭望向他。他的眼神似是看著她,卻又像是透過她看向不知名的某一處,不知名的某個人一般,那麼空洞,那麼讓她懵懂。
天界——
「豐都大帝,你確定此女子定在天、冥兩界之中?」玉皇大帝作著最後的確定。
他至今都對冥界情劫一說半信半疑。普天之中億萬仙家沒有一個測算出此劫,唯有豐都大帝一人斷定有此一劫,實在讓他想不通緣由。
「確定。」豐都大帝簡明地答道。
呃……多說幾個字會死嗎?這家伙,向他指出幾千遍了,就不會改一改。
玉帝額頭沁出一滴汗,「嗯……朕是說……你除了推算出此女子會跳玲瓏舞,身具曼陀羅香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特征?」
「有,」玉帝的眼楮因這個字而為之一亮,可轉瞬間便黯然失色,豐都大帝給各位仙家看官一個白眼,道︰「但不告訴你們。」
壓倒聲一片。
知道問不出結果來,玉帝將目標轉到了始終不語的主角身上,「閻羅天子,你是這次事件的主角,你對這名女子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應?」
閻羅天子,亦喚森羅王。森羅王殿,為十殿居中。閻羅天子中庸仁德,凡來此殿亡魂,預留有申訴管道,有的雖經二十八日,陽世遺體未腐,有的父母年邁無人奉養,有的修橋補路尚未完成等理由,乞求天子慈赦其還陽復生,以續遺願。
照理說仙家們對自身將要發生的事都會有強烈的預感,即使推測不出事件的發展方向,也能大致有些許微妙的感應。
無人響應。
眾仙將眼神落在了閻羅天子身上。可是當事人本身似乎對自己成為眾仙的焦點這一事件卻無半點察覺。
閻羅天子雙眉緊蹙,俊俏的臉上寫滿了憂愁。
近日,他連續做著同一個怪夢。
夢中,一直有個哀怨的聲音引導著他前進。可每次當他走入一陣光暈之中,就看到一名女子在哭泣。她的哭聲撕心裂肺、撼動九洲。每次一听到她的哭聲,一股莫名的悲痛便會尾隨而來。他每次都被疼痛驚醒。
然而,每當他想要深究這個夢的境意之時,都覺得似有無形的隔閡阻礙他的探究。女子的臉龐,也任憑他如何回想,始終模糊不清。
千年情劫……莫非他真要遇上自己的千年情劫?
玉帝的額頭從一滴汗變成了一排汗,一直到最後汗都滴到他鼻子上來了,也沒等到閻羅天子的回答。
他怎麼覺得最近這個玉帝當得那麼沒威嚴感?是不是他們冥界的人看鬼看多了,壯了鬼膽,連他這個玉帝都不怕了?居然敢公然思想開小差,這還有沒有點尊重了?!
「咳咳……森羅王!」玉帝提高音量喚了聲不算,怕閻羅天子還是不給面子,索性用千里傳音警告他︰跟你說話呢,愣在那兒想什麼呢!你別太不給面子了,好歹我也是你上司。我可以隨時隨地把你變羊你信不信?
閻羅天子這才如夢初醒,彎腰行禮道︰「玉帝有何吩咐?」
玉帝在心里咒了他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還一臉慈悲的笑容道︰「閻羅天子今日似乎心神不寧,可是對你命定之人有何感應所致?」
命定之人……這個女子難道會是我的命定之人嗎?閻羅天子再度陷入了沉思。
「咳咳……算了算了,我看閻羅天子最近可能過于操勞,早些退朝,好讓他回去靜養。眾卿家以為如何?」玉帝搖頭感慨。看來是時候要反省反省了,威嚴盡損啊!
「聖上英明!」眾仙集體告退。
出了天界,閻羅天子始終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連日來的夢境讓他沒由來地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在預示著他將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夢里的女子,越想越可疑。他是冥界的一殿之王,按理說任何事物都無法進入他的夢中的。那她究竟是如何進入他的夢中的?仙家本身便是無夢之人,斷除七情六欲。然而自從夢見了她之後,他便整日整夜的心緒不寧,一整顆心都系在了她身上。
究竟所謂何故?他無從得知。他就這樣揪著眉一路朝森羅殿的方向行去。
一入冥海,他便隱隱約約听見一陣熟悉的歌聲。
閻羅天子為之一怔。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連日來頻繁出現在他的夢中,指引他一步步前進。他趕緊循著歌聲前行,好像真相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去揭開一樣。
在繞了很多荒蕪無人煙的小道後,赫然發現,在珊瑚礁的夾縫中,一名女子背對著他坐在礁石之上,以指尖打理著長發。
這是一個有著姣好身形的女子。她有一頭水藍色的長發,打理頭發的指甲足有一寸長,顏色有點像貝殼,應該是妖。只是,守衛森嚴的冥海結界,如何會讓一只小妖闖進來的?而且她的身上全然沒有絲毫妖氣,反而有很微弱的人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閻羅天子呆愣在原地陷入沉思之時,面前的女子不經意間回頭,一見有人,立刻警戒地起身。
閻羅天子聞聲回神,看到了她的容顏。他赫然發覺她的神韻氣息像極了他夢中的女子。可仔細一看,她們的容貌似乎有些許的差異。
很奇怪,他明明不曾清晰地看見夢中人的容貌,但是當他看到眼前這名女子時,他很肯定她長得和夢中人不同。但何以她們的氣息如此相似呢?
閻羅天子剛要開口詢問這名女子的來歷,便看見女子臉色慘白,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
他的臉有那麼恐怖嗎?為什麼她方才驚覺有人在場的恐慌,遠比不上她看見他的長相時的畏懼?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她對他的懼怕。
他月復中一大串疑問一個都沒來得及問出口,女子便已倉惶而逃。
他剛想拔腿上前去追,雙腿立刻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順著他的視線而去,遠處疾速游離的女子,是沒有腿的。僅有一條魚尾。
丙然是妖!
第2章(2)
這天,燕語吟和往常一樣,一邊練習前一天的舞蹈動作,一邊靜靜地在院子里等待蒼易隕來授舞。可是她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沒瞧見蒼易隕的人影,無奈之下,她只得前去他房里找他。
怎麼回事?蒼易隕向來守時,平時通常在約定時間前便早早地來到了習舞場地了,怎麼今天她等了近一個時辰,還不見他的蹤影?
莫不是他出了什麼事了吧?
一想到這里,燕語吟毫不猶豫地加快腳步。
這個院子是蒼易隕的居所。本來是有很多人伺候的,但是,為了不讓她曝光于人前,他特地囑咐下人們每天只準在三餐時送食物進來,並在這個時候打掃。而其他時候則都在王府里的其他別院做事。
因此,一旦蒼易隕有什麼事的話,很有可能不被任何人發現。要真出了什麼事……燕語吟心頭一驚,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都是為了她!要不是她,他沒必要遣走所有的下人。他現在這樣的安排,讓她只要在每日三餐時回避即可,其余時間都不受任何約束,可以專心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