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父「唔」了聲,頗為同意,「你為什麼現在才來?」雖然話很貿然,但卻很實在和直接。一點兒都不浪費時間。
「因為我要想清楚。」他也不想多做辯解,事實就是如此。
「我的女兒不是什麼歡場女子。」
「我知道,所以才來了。」
「我只有一個女兒。」老人微微眯著眼,像打量,又像在回憶女兒小時候,「你大概不知道吧,她在英國讀過經濟學的,那時只有十三歲。但是並不理想,反而因為跟男孩子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而獨自一個人去了意大利。我一直很用心教導我的女兒,我也清楚她會那樣做的原因。那是因為她很愛你吧?」
老人的話沒有停頓過,將以前和最近的事混到一齊說了,但周曜華理解,這是一個父親,帶著兒女成長的生命而衰老的痕跡,因為他的爸爸也是這樣。
「她剛回來的時候,常常暈倒,身體太弱了,又受了刺激,最近的幾個月里才有起色。」老人突然將視線集中在周曜華的身上,「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開心過。」
金母似乎有點兒不明白他為何要跟這個小子說那麼多,她以為他是來教訓人的,「不要跟他提起女兒的事,還是跟他說說以後的事。」
「他是個優秀的孩子,我知道該怎麼做。今晚先回去吧。」他轉向周曜華,「等你想好了,去跟我淡談。想帶走我的女兒就要得到我們整個家族的認可不是優秀的人,絕不承認。」
「是。」周曜華自信地應了一句。
天色已經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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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金冰第一眼看見周曜華的心情呢?
是激動?也有吧,但是那是很復雜的,無法說得清是怎麼樣的。等听到他的聲音又以熟悉的方式傳來,她幾乎以為時間就那樣停止了。
有多少個白天和黑夜,在默默期望和淡淡的失望中度過?似乎每過一天都是煎熬。想他,瘋狂地想他。這種想會鑽心,會落淚,痛苦不堪。以為這一輩子都不能見到這個人了,以為這一輩子都只能活在慘白的陽光里——沒有體會過,就不會知道的痛苦。
「……對不起。」周曜華就坐在床沿看著她,似乎要她睜開的第一眼就看見他。
「真的是嗎?」好怕又是一個甜蜜的噩夢,只要轉醒,只要觸踫,就會碎得一絲不剩,而後加深她的痛苦。
周曜華的心髒閃過心疼。他到底做了什麼?傷她于無形中。
「我怎麼又夢見你了?我好傻啊,說好不要再想你的。你一定很不屑吧?從來都不要愛情,你會討厭我吧。」金冰看著周曜華,眼楮里有掩不住的淚光。
「你不是夢見我,而是見到了我。」周曜華認真地對她說。她說對了,在這之前,他的確不要愛情,他看多了那些無聊的愛情。但是誰又想到,是愛情將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呢,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跑來韓國。
「哎,不要吵好了。昨晚喝多了,媽媽一定會發牢騷吧。」金冰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就轉身走下床去,在腳著地的剎那間,她睜大眼楮,忍著尖叫——這不是夢!
她迅速退到一旁,看著他,猛地搖了搖頭,「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周曜華忍住翻白眼的,「我說過了,是你沒听好!」
「家雨……家雨還好吧?」金冰問了一句。
「不知道。」
「你們吵架了嗎?」不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夠了,我不想再做蠢事了!我沒跟她結婚,別露出那種表情,我是認真地在跟你說話,你也認真听。我沒跟她結婚,因為我發覺有個人比她還要重要——」
好像開獎時間一樣,金冰的大腦還沒來得及接收那個「我沒跟她結婚」的信息,馬上又听到他說「有個更重要的人」,心髒跳得很快,不能說出任何話了。
「不是你的關系,我只是覺得你重要而已。哪,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了,感覺驢死了!」周曜華的臉上真的有狼狽的紅痕。
金冰差點兒暈過去。什麼呀!
「我只是覺得你重要而已」……
「真的嗎?曜,你不要等會兒冷笑著跟我說‘笨蛋,那是騙你的’?」
周曜華快步走向她,將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處,「你感覺到了什麼?」
金冰的手不甚習慣地模索著,是一條鏈子。
「把它拿出來看看。」
一枚紫水晶戒指。
「你看看它是不是開玩笑的?」
紫水晶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倒映在兩個人的眼眸中,顯得深沉。戒指已在洗滌的過程中顯得不如當初的新了,但是有種屬于紫的貴氣。底環處的「冰」字比別處光滑,因為經常撫摩的關系。
金冰的手顫得很厲害,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嗎?什麼心疼、什麼等待、什麼痛苦似乎都在為這一刻做準備,統統撞擊著金冰的心。
「可是你當初……當初那麼絕情地要跟我分手,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對我生氣;你對小雨比較好,你又愛上了太多的人,你怎麼可以一句話就算了?」金冰緊緊握著戒指,記憶一涌而出,唇上喋喋不休地數落著他。
「因為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你才肯原諒我。畢竟我做了那麼多壞事,你不肯原諒我我也是活該的。可是我真的很想你,非要想你不可,家雨也說我只能屬于你了。」
「你這個壞蛋,誰要原諒你了!是小雨人好,什麼都听你的,我不是她,你不要想得那麼美。」金冰忽而對周曜華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周曜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久違的表情,沒錯,就是這個好斗的她!少年時追逐的也是這個表情後面的靈魂——好斗,不服輸,與眾不同。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以前的他一直在忽略她的存在,否認她,將她歸到一類人里。因為她失去了斗志,甘于屈服于他,而他厭惡的就是那樣的她。
他要的不是綿羊,他要的是伙伴,可以並肩作戰的人,這也是他沒有跟陸家雨結婚的原因吧?她只能分享他的戰績,卻不能跟他一起戰斗,周曜華幡然醒悟。
以往的她固有才能和冷靜,卻因愛情終日郁郁寡歡,蒼白的臉色也說明了這一點,所以以前的他只是一天一天地習慣了她,印象中他還是不斷找尋著少女時的她,但那時的她已掩蓋了少女時的氣質。
其實,他也很矛盾——既想愛她又要抗拒她。
「要發戰書嗎?」周曜華笑了笑,向她跨了一步。
多麼熟悉的感覺啊!
「也好啊。」金冰突然向他拋了個媚笑。
這也不能怪她啊,誰叫他一直主導著大局呢,讓她喜讓她憂。從前不知道他是怎樣想的,就只能一直做著配角。但是被動不是她的原則,所以他提出分手時也毫不示弱,就算有淚也自己流;他要舉行婚禮了,也毅然離去,縱使痛苦,也不要做那種求他留下的笨蛋。
「那你輸了怎麼辦?」他是絕對不準備輸的,不然可是很沒面子的.而且他只想讓她過過癮,無論如何,她只能跟他在一起……
「我連賭什麼都還沒有講呢……」
「嗯……這個,哈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