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不知道踫掉了什麼,啪的一聲,讓她一驚。
「粟凝?」
她茫然的睜大眼,看著從辦公室走出的梁沛軒。
「我的行動電話忘記帶走了。」粟凝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
「妳听到了?」梁沛軒看著粟凝蒼白的臉色。
「我和盈心約好了,很趕時間。」粟凝匆匆的逃走,連行動電話都忘了帶。
她是在逃,因為她不想面對,她希望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當夢醒了,她依然還擁有他,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她的心好痛,痛得她沒有辦法呼吸。
一路跑出新音文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沒有了目標、沒有了方向,一切都變得迷茫。
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不愛她,卻依然可以說出深情款款的情話;不愛她,卻依然可以緊緊的擁著她、吻著她。
她也曾猶豫懷疑,可是他的愛來得太快、來得太霸道,讓她來不及多想就一頭栽進他的陷阱。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原來,下起雨來了。她已經痛得忘記哭泣了,天又為什麼流淚呢?
粟凝就這樣走著,直到發現自己站在梁沛軒公寓的樓下。原來,世界這麼大,她想停棲的依舊是他的懷抱。
她應該怎樣做?知道一切是一場騙局,她是不是應該離開,就此忘記他?可是,她舍不下他;那麼,她可不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然而在面對殘破的愛情時,她原來也同其他女人一樣的猶豫、懦弱。
或許,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她想知道他是否曾經愛過她,他眼中的深情是否也是一種偽裝。
她艱難的定上樓,開了門,卻發現梁沛軒已經回來了,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陰沉。
「妳……』梁沛軒原想說什麼,在看清粟凝濕透的衣服之後,直接拉起她的手,將她推進浴室,「先洗個熱水澡,我有話要對妳說。」
她想她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可不可以不要听?」她的聲音有些啞。
「妳先去洗一下吧!」
粟凝呆呆的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好,妳不去洗的話,那就現在說。」
「不要。」粟凝本能的回避。
「妳听見了,是不是?」梁沛軒的眉頭皺了起來。
應該如何回答?否認,一切從頭開始;還是承認,就此一拍兩散?心中起起落落,最後說出卻是--「為什麼?」
「妳不是已經知道了,何苦還要問我?」
「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粟凝的聲音飄忽。
「告訴妳什麼,為什麼騙妳,怎樣計畫追求妳?」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即使這是一場騙局,我還是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用過真心。」
梁沛軒沉默以對。
「好吧,你現在只要告訴我,在我和喬小姐之間,你究竟怎樣選擇?」這樣,他是不是回答得容易一些?
梁沛軒依然還是沉默。
「你不會放棄她,對不對?」粟凝輕輕的笑了,「我應該猜到的。」
「粟凝,我不想騙妳的。」
「不想?難道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所有的欺騙都是不得已?」粟凝的笑容僵在唇邊,「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經騙了我那麼久,為什麼現在卻不肯再騙我一次?因為,她已經對你下了最後通牒,對不對?」
梁沛軒不知如何回答。騙局被揭穿了,他又何苦再做沒有意義的掩飾!她知道了一切就會離開他,這是注定的結局,他早已預見,只是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臨。
「我原本還在想,如果你肯說愛我,我就相信你真的愛過我,可是……」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也好,至少不必再做傻瓜。」
粟凝吁了一口氣,「我不會再到新音文化了。」
「妳和新音文化有合約的。」
「那麼,我賠償違約金好了。」
「那是一大筆錢。」
「的確是。」粟凝轉身進了臥室,匆匆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原來,一個皮箱就可以劃清他與她的世界,他們之間的關系竟是這樣薄弱。
梁沛軒伸手擋住欲離開的粟凝,「為什麼?妳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躲開?」
「你以為我還有勇氣每日面對你嗎?」粟凝含淚的眼眸格外的清亮。
在這樣的目光下,梁沛軒有些瑟縮。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讓我出去吧。」
「粟凝。」他不舍,可是,他有資格挽留她嗎?
「你希望我原諒你嗎?」粟凝苦笑,「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原諒你的。」
梁沛軒頹然的放下手,看著粟凝走得堅決的背影,她甚至沒有回頭。
這樣也好吧,他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而今她自己知道了真相,他也不必再終日背負著欺騙她的內疚了。她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多了,沒有咒罵、沒有哭喊。
他明白,他對她終是造成了傷害,否則她不會那麼怨恨他。
他終于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而「粟凝」這個名字也會如一抹輕煙,靜靜的飄入他的生活,又匆匆的飄散。只是,為什麼他的胸口會痛?
粟凝沒有來公司,梁沛軒知道,她不會再出現了;路遠似乎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梁沛軒不想說,他也就沒有問。
下午,秘書說有人要見他,梁沛軒還來不及問是誰,一個年輕的女孩就沖進他的辦公室,她的身後是來不及擋人的保全人員。
「我是粟冰,粟凝是我姐。」一開口,粟冰就語氣不善的自報姓名。
梁沛軒讓秘書和保全人員都離開,關上門才對粟冰道︰「我是梁沛軒。」
「找的就是你。」粟冰手一揮,清楚的掌痕印在梁沛軒的臉上。
梁沛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等著粟冰開口。
「這一巴掌,是替我姐姐賞你的。」粟冰甩著發疼的手說。
「她好嗎?」
「你認為她會好嗎?」粟冰反問。
是啊!他傷害了她,卻反過來問她好不好,豈不是太諷刺?
「這是我姐姐讓我送來的。」粟冰啪的一聲將支票拍在梁沛軒的桌上,「你還真是狠,這麼大筆的違約金,幾乎是我姐的全部積蓄。騙完了人,還不忘狠狠的敲上一筆。」
「我並沒有讓她付違約金。」他只是希望她可以留下,留在新音文化。
「別不要!如果這些錢可以換得與你毫無瓜葛,倒也是值得了。」
「粟凝讓妳告訴我的?」那不是粟凝的口吻,她永遠都不會傷人,即使被人傷害了。
「你以為我姐現在還有力氣說話嗎?」粟冰的眼中滿是憤恨的目光。
沒有力氣說話?梁沛軒的心一緊,「她怎麼了?」
「與你無關。」粟冰轉過身,「記住,從此以後,你和我姐沒有任何關系,不要再去騷擾她。」
梁沛軒抓住粟冰,「粟凝病了,是不是?」昨晚她淋了一場雨,又渾身濕答答的離開,難保不生病。
「你听不懂嗎?我姐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粟冰定出辦公室,狠狠甩上門。
沒有任何關系?真的是斷得清清楚楚,干干淨淨。
「怎麼回事?」路遠見粟冰離開,進來問,「粟凝的妹妹怎麼會來?」
「我和粟凝分手了。」很簡單的一件事。
路遠直覺認為不可能。「分手?開什麼玩笑?」
「我從不拿這件事開玩笑。」
「為什麼?」
梁沛軒苦笑,「計畫是你定的,別告訴我你忘記了。」
「我當然記得,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