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不到,所謂的追求,除了送花、送禮、燭光晚餐,還有什麼?」
路遠拍拍他的肩,「你不是進展得很順利嗎?粟凝已經接受你了,你只要等她與天華娛樂的合約到期就可以了。」
「你不了解,我捉模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不清楚自己在她心里分量有多重,也沒有把握最後一定能讓她簽約。」他想要掌控她,可是她偏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的心開始不安。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沒自信了?你不是說她只是一個丑丫頭嗎?」
「和她在一起,自信心是很容易被擊潰的。」她太理智,有時候理智得甚至讓他覺得可惡。
「想知道一個女人究竟有多在乎你,試一下就知道了。」路遠又出鬼點子。
「怎麼試?」
「裝病,如果她在乎你,知道你病了,一定會擔心。」
「她現在很忙,哪有時間為我擔心?」什麼爛主意?
「拜托,沒听說誰是有時間才會擔心的。」路遠見梁沛軒想反駁,截住他的話。「我知道你又想拿Carolyn來反駁我,可是,我並不認為你們之間是愛情,不過為了『盡職』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已。」
「那我又怎麼知道粟凝對我是『擔心』,而不是『盡職』?」
「你三十歲了,不會要我告訴你如何去分辨擔心的真假吧?」
「那麼,我應該裝什麼病?」
路遠眨眨眼,「不需要太重,骨折怎麼樣?」
「什麼?骨折?」這還不叫「太重」?
「放心,我有朋友在醫院,我會讓他把石膏打得漂亮一些。」
梁沛軒沒好氣的說︰「我似乎還沒有同意。」
「為了驗證你的魅力,小小的犧牲一下,無傷大雅嘛,」
整條前臂被石膏、繃帶固定住,只是「小小」的犧牲一下嗎?梁沛軒死死的盯著那被裹得如僵尸一般的右臂。路遠為什麼偏要固定他的右臂,右手不能動是很麻煩的一件事,難道他不知道?還是,他根本是有心整他?
門鈴突然響起。
見鬼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他這里?
他生氣的打開門,卻看見粟凝站在門外。
「妳怎麼會來?」這似乎一直是她的開場白,不過這一次換他說了。
「你朋友打電話給我說你骨折了。」粟凝看著梁沛軒被吊起的右臂,「還好,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嚴重。」
不用問,一定是路遠那家伙自作主張通知粟凝。
「先進來再說。」
「听你朋友的語氣,你應該傷得很重,我還以為……」
「以為我活不成了,是不是?」梁沛軒的語氣不太好,「那家伙叫路遠,以後,他的話妳不要相信。」
她睜大眼,「為什麼?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他的確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可是,他有把老鼠說成老虎的本事。」
「那麼他一定是個有趣的人。」
梁沛軒將粟凝拉進懷中,「妳的注意力是不是放錯了地方?我才是妳的男朋友,記得吧?」
「男朋友?」粟凝低低一笑。
「怎麼,對于這個稱謂,妳尚有疑問嗎?」梁沛軒不悅。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從認識到現在才不過一個月,你竟然成了我的男友。」
「愛情與時間無關。」梁沛軒不喜歡粟凝懷疑的語氣。
「是啊,與時間無關。」所以,才會有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粟凝看著梁沛軒的右臂問︰「怎麼會骨折呢?」
「不說也罷,總之是一場意外。」路遠為他想的理由實在是很遜,他根本不想說。
「一場意外?」很顯然的,這答案不足以打發掉粟凝。
「我經過一處工地,不知道是什麼從上面掉了下來,我伸手一擋,結果就變成這樣了。」是不是很爛的理由?三歲的孩子也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應該躲開。
「這樣啊。」粟凝淡淡的回應,「嚴重嗎?」
「醫生說,最多一個月就會痊愈了。」準確的說,是路遠的醫生朋友告訴他,如果他的手臂被固定得超過一個月,關節功能可能受損。
她竟然沒有懷疑?
「吃晚飯了嗎?」她不再追問他受傷的事。
「還沒,我本打算叫外賣的。」
「我來做吧!既然我是你的女朋友,沒有道理讓你叫外賣吧!」
從沒有哪個女人的背影會讓他這麼感動,也從沒有想過一個在廚房忙碌的女人會給他那麼溫暖的感覺。
「看什麼呢?」粟凝回頭看見梁沛軒,不禁笑問。
「看妳。」梁沛軒倚著牆,以一種嶄新的心態去看粟凝,「真不敢相信,現在在廚房里為我做飯的女人,就是那個被視作奇跡的經紀人粟凝。」
粟凝淺笑,「我也不敢相信,我會為新音文化的總經理做飯。」
「三年級上作文課的時候,老師給的題目是『夢想中的家』。我寫的是,我希望我的家是一間很小很小的屋子,只有一張床,一張餐桌,一家人無論是吃飯、睡覺,總是可以在一起,屋外沒有路,只有森林,這樣父親就可以不必去上班。」那是童年時的夢,不知為什麼,今天他又憶起這一切。
「小的時候你常一個人在家嗎?」粟凝的聲音又輕又柔。
「沒辦法,父親有工作要做,媽媽又過世得太早。」梁沛軒的語氣有些傷感。
粟凝輕輕一嘆,「你為什麼不和你父親一起住呢?」
「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他不喜歡與父親無話可說的感覺。
「你和你父親的關系不是很好?」粟凝問得狀似無心。
梁沛軒一陣沉默,然後轉移話題說︰「還沒好嗎?我已經餓了。」
「馬上就好了。不如,我給你講一個有關吃飯的故事吧?」
「好啊。」無論故事如何,至少她的聲音很好听。
「小妹出生沒多久,媽媽就去世了,所以她對媽媽沒有印象,卻很黏爸爸,可是他是攝影師,工作起來不分晝夜。開始,小妹想爸爸,吃飯的時候為他留飯,晚上還要等門,時間久了,她卻開始怨爸爸了,總叫他『影子爸爸』,賭氣不理他。直到有一天,爸爸病倒了,小妹的態度才軟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爸爸昏迷不醒,再也沒有機會了解小妹對他的感情。有一段時間,小妹一直責怪惹爸爸傷心,後悔不已。」
梁沛軒靜靜的听著粟凝的故事。他知道她是在勸他,而且是用很委婉的方式。
梁沛軒笑了一下,「故事講完了,可以開飯了嗎?我真的很餓了。」
粟凝注視著梁沛軒,無奈的一嘆,「我知道你听懂我的故事。」
是啊,听懂了;可是距離已然存在,哪里是可以輕易拉近的?
「是,听完妳的故事,我知道妳是一個好姐姐,很關心妳妹妹。」
「好了,吃飯吧,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粟凝夾了一塊排骨到梁沛軒的碗里,「對了,你右手骨折不太方便喔。」
的確不方便,不過,梁沛軒突然了解路遠讓他假裝右臂骨折的用意了。
「不如,妳來喂我。」這話听起來有些厚顏無恥。
「喂你?」粟凝詫異的看著梁沛軒,不禁笑開了。
「呃……我不過是提個可行的建議而已。」梁沛軒尷尬的為自己辯解。
粟凝將湯匙塞到梁沛軒的左手,笑道︰「有人說,左腦支配理智,右腦控制情感,現在,你就多使用一下左手,訓練右腦吧!」
梁沛軒盯著手中的湯匙,笑得無奈,「我現在是傷患,我的右手受傷了,妳卻一點都不擔心。」梁沛軒的語氣像是一個喜歡抱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