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問過他為何老是要帶著一副墨鏡。
「眼神會透露出人的本性,戴著墨鏡可以避免教別人看透。」他微笑的回答。
這果然符合她對他的感覺,這男人其實不若外表般的容易親近,也不若表象般的容易了解。
這也是他與陳志遠的不同之處。
陳志遠用禮貌的態度隔絕與別人的距離,他卻用熱絡的態度讓人誤以為他好親近,實則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有時她會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場陷阱?他早就視她為獵物,所以設好陷阱等她自己跳進去,然後他再一把抓住她。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他們在一起四年,感情算是很穩定。
只不過最近她對這樣的關系有些不安,原因無他,因為明天她就要步入三十大關了。
女人總是希冀穩定及確定的感情生活,尤其隨著年華逐漸老去,特別需要安全感。
或許這就是她最近老作夢的緣故,這在在提醒著自己曾經如何希冀婚姻以及安穩的生活,但她始終模不透他的想法。
「剛才怎麼沒接電話?」她不是愛查勤的女人,只是出自關心和疑惑。
「去買點東西,電話放在車上。」他據實以答。
她點頭。
「那你今天怎麼會遲到?」
「我睡過頭了。」她靦腆一笑。
他輕敲她的額頭。「別老是熬夜工作!」
兩人一入會場,陳志遠與方愛琳夫婦立刻前來招呼他們。
「好久不見,羅律師。上次那神基電腦老板虧空公款的官司如何啊?听說那場闢司打的真是漂亮極了。」
「哪里,只不過當時……」兩個大男人的話匣子一開就沒完沒了,所以兩個女人也在一旁聊起女人家的話題。
「好可愛啊,跟你長得好像。」季曉荷逗弄著方愛琳懷里的娃兒。
「荷姐也可以生一個啊。」
季曉荷不置可否,只是捏著女娃兒紅隻果般的可愛臉頰。「愛琳,你真是幸福。」
「荷姐不也是很幸福嗎?」愛琳溫柔的反問著。
她幸福嗎?她不知道,不過生活倒是挺快樂的。她轉頭看了下羅子玄談笑風生的迷人模樣。
「荷姐,做人千萬不要死腦筋,要好好珍惜。」愛琳忍不住又提醒她一遍。
季曉荷苦笑,她會不珍惜他嗎?
她並非覺得羅子玄不好,只是這樣的關系讓她看不見未來。他們能維持多久?一生嗎?別說笑了,難不成他們到老都還是伴嗎?
她的人生計劃的確是被羅子玄打壞的,不是嗎?她不能把寶貴的自己留給未來的丈夫。而她和他一直維持這樣不知道算什麼的關系,有時候,她真覺得不安。
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想要有定下來的一天嗎?在他心中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他是真心愛著她的嗎?
「想什麼?」羅子玄出聲,喚回出神的她。
季曉荷看著眼前的羅子玄,又低頭看了下桌上的牛排。
「沒什麼。」她隨口回道,然後繼續切牛排。
上午參加完陳志遠和愛琳夫婦孩子的滿月酒後,下午他們兩人便趁著難得的假日看場電影。
誰知兩人竟然在電影院內呼呼大睡,大概是最近工作繁重的關系,明明迫切需要休息,但又貪戀倆人時光,最後卻成了這樣好笑的結果。
電影散場後,他們到了這家小酒吧吃東西,也就是當初她失戀借酒澆愁的地方。
他們兩人常來這里吃東西,是這里的老主顧,店家會特地留下他們專屬的座位,也就是當年的那張桌子。
他們常在吃飽後,隨意在舞池共舞,或是聊天聊到打烊才離開。
「你有沒有注意左邊那桌的男人一直盯著你瞧?」喝了口紅酒後,羅子玄突然壓低音量問道。
季曉荷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瞄去,果然有一位狀似腆腆害羞的年輕男子打量著她。
她不甚在意,朝他微微一笑。「右邊那張桌的幾個女孩還不是從頭到尾都在談論著你?」
語畢,兩人相視而笑。雖然他們眼中只有對方,但偶爾也會注意到與自己有相同眼神的他人。他將酒杯放置眼前,透過玻璃杯內的紅色液體看向身著一襲紅裙的她。這正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紅玫瑰,教他愛進骨血里的紅玫瑰。
他心中的這朵紅玫瑰單純直率、剽悍不馴,正因為是她,所以他都愛,更深深為之著迷。
她仰起頭,看著他有些怪異的動作。「怎麼了?酒很好玩嗎?」眼里滿是愛憐之情。
他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時間過得真快,陳志遠和愛琳的第三個孩子都出生了。」
「真的,這是當初作夢也想不到的事啊。」她笑著附和道。
他將酒杯放書桌上,眼神停留在杯里的小漣漪。「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
「請問。我當竭誠回答。」她笑道。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也學會了他開玩笑的方式。
「你年紀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想結婚?」此語一出,她手中的牛排刀忽然滑了一下。她仰頭看他,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怎麼會不想?這男人是存心故意刺激她的嗎?
她略顯勉強的牽起嘴角,從容的切著牛排。「這種事不是靠我一個人就能解決的。」她故作輕松狀,不想讓他看出她對這個問題的重視。
羅子玄把玩著酒杯笑道︰
「也許我可以幫你的忙。」
她不解,幫忙?幫什麼忙?
他的大掌忽地握著她的手,在兩只手的中心有一只發亮的銀環。
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要和她結婚?他竟然要和她結婚!等等,會不會這只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男人花招太多,她得問清楚,免得空歡喜一場。
「這是什麼意思?」
「明天早上在戶政事務所,我們第一個登記結婚。」
結婚?!
「你和我……」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連喜悅的心情都理不出來。
他徑自握住她的手,將成指套在她右手的無名指上。
「你不是一直計劃著二十五歲要遇見真命天子,與他相戀四年,然後三十歲時邁入禮堂嗎?所以明天你三十歲生日,我們就去注冊結婚。」
「沒錯,但是……」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這也計劃與夢想?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他還是一徑的笑著,這是她熟悉的模樣,卻夾雜著一些她不能理解的疑惑。腦海里急速閃過一些畫面,時間不停倒退,最後停格在四年前的此處,她失戀失意的那一晚……
「老天爺,到底我喝醉的那晚都說了些什麼?」果然是喝酒誤事,讓她早早就把底牌都給掀了。「大概就這些。」他隨意帶過這個話題,打定主意不告訴她她還告訴他三十五歲生孩子的事,這樣以後才有得玩。
「所以你一直記著四年?」
「還好你是說三十歲結婚,如果是四、五十歲,我鐵定老年痴呆給忘了。」
她心頭一陣甜蜜,嘴上掩不住得意,卻又故意說著反話。
「這戒指還真是老土。」
「嫌老土?那還給我。」他立刻平伸出手,作勢要她月兌下。
她立刻將手抱在胸前,惡瞪著他。
這可愛的舉動惹得他大笑出聲。「不是賺老土嗎?」
「是老土沒錯,但老土我也愛啊。」反正任性是女人的本事。
「女人啊,尤其是你這笨女人,最愛口是心非了。」他看似無奈搖頭,眼里卻蓄滿濃濃的愛意。
「我一直以為你不想要結婚。」
「還不是為了幫你實現什麼人生計劃,我這人就是心軟,看不得心愛的女人哭,所以只好委屈自己。」他笑說。
季曉荷的心中仿佛有一道暖流滑過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