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進教室上課,進了更衣室換回原來的衣服,她眼神渙散的走出健身房。
健身房周邊的幾個百貨公司正值打折期間,街道上更是熙來攘往,一不小心就和路上的行人撞了個肩,但是,昕語好像沒感覺一樣,低聲道歉後,繼續盲目的往前走著。
路邊一對小情侶正親熱的擁抱在一起,看了更教人傷心。
他為什麼要否認兩人的交往?昕語只不斷想著這個問題。
是真的覺得她配不上他嗎?還是他覺得一旦承認有女友會破壞他的單身行情?
嗶嗶。咦……好像是她的手機響了,昕語心里出現一道光芒──
會是他傳簡訊給她嗎?
說不定他事後覺得不對,要為他的態度向她道歉?
昕語迅速拿出手機打開簡訊──
──××大哥大回饋活動起跑……
……只是通廣告簡訊……
乍現的光芒瞬間熄滅,昕語一陣揪心後難過的收起手機。但,馬上她又把手機握在手上。
就擔心萬一路上太吵她沒有听到手機的聲音。
只是,一直到她進了家門,手機都沒有再響過。等到十點,估計齊競文應該回到家了,昕語傳了一個簡訊給他。
──還在生氣嗎?如果我做錯什麼我道歉。
只要他不再生她的氣、只要他別用冷淡的態度對她,要她道歉一百次都可以。
等了半個小時,手機還是靜靜的,沒有來電也沒有簡訊,昕語再試了一次──
──有收到我的簡訊嗎?
再等了近半小時,終于有回音了。
──有。
看到齊競文簡短到不行的簡訊,昕語的心涼到不能再涼。看來他的心情還是跟在健身房時一樣。
昕語忽然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就算她今天做錯事,他也該先讓她知道她做錯什麼再生氣吧?他這樣莫名其妙的就定了她的罪、判了她的刑,簡直是不尊重她嘛。
而不被尊重的她還要在這里拚命的向他低聲下氣……
轉念一想,要鬧脾氣是很容易的事,只要隨便一句不好听的話就可以把兩人的關系打落谷底,然而,這是她想要的嗎?
不是啊,她這麼深愛著他,她……
深愛著他?
沒錯。這就是昕語此刻心里的感覺。她是深愛著齊競文。剛開始她只是期待見到他、喜歡和他說話,而現在,她會情不自禁的編織和他的未來、幻想和他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她希望能生一個像他一樣的小孩,兩人牽著小孩散步……
她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盡避他從沒說過一句「喜歡她」,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對他的愛。
所以,她怎能輕易破壞兩人的關系?這麼一想,昕語心里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平衡,她要用開闊的胸襟面對她和齊競文的第一次危機。
──你出現啦?我以為我的簡訊都傳到外太空去了。
幽默有時是化解危機的最好方法。
丙然,不一會兒,齊競文就回信了──
──有事嗎?
呵,他還真酷,還說她是冰山美人呢,現在冰山融啦,他卻成了急凍人。不過,誰教她要愛他比較多呢?唉。
傳簡訊太慢了,昕語干脆直接和他說──
听到他的聲音,昕語偷偷吐了一口氣。還怕他不接,幸好他沒這麼殘忍。
「你還在生氣?」
齊競文停了幾秒才說︰
「已經很晚了,我明天一早要去機場。」
怕他真就這樣結束通話,昕語不敢再廢話,馬上軟著聲音哀求︰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氣什麼。是因為我沒打電話給你嗎?我在健身房的時候打了,是你沒接,你應該有看到一個未接來電吧?」
他是看到了。在她和男友約會過後打給他是什麼意思?她把他當調味料還是飯後甜點?
「我在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了。」
嗄?他在說什麼?「為什麼?」
「我的工作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妳。」齊競文知道這是個超級無敵的爛理由,可他就是說不出他在吃醋,說不出他無法忍受他只是她閑來無事才想到的鐘點情人。
「我知道你的工作忙,我也知道你沒有太多時間陪我,我一直知道啊,我沒有要求你什麼,我愛你……」昕語終于說出來了。
听到那三個字,齊競文的心有一陣動搖,但他很快的鞏固心防。
「妳並不是真的愛我,妳只是在我身上找到從妳男朋友身上得不到的東西,妳最後還是會回到妳男友身邊的。」
什麼跟什麼!怎麼又扯到韶志去了?
「我已經和他分手了,你不會忘了吧?」昕語體諒他工作多,每天要想的事也多,可能沒仔細把她說過的話記在心里。
「妳不會和他分手的。」他明明看見她和男友親親熱熱的牽手說話。想著又是一陣心痛。
心痛?不會吧?!他才三十歲不到,還不至于有心髒疾病吧。
「為什麼我不會和他分手?」昕語啼笑皆非。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一直叫她和韶志和好?難道他真的不喜歡她?
「妳只是因為和男友吵架、心情不好,所以找一個人來調整心情,當妳的心情平靜後,就會發現妳還是愛妳男友的。」
「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你!」昕語有些激動了。
「妳不愛我的,對妳而言我只是個短暫的過客。」齊競文淡淡的說。他不僅說給昕語听,也說服自己。
第九章
十二月的墾丁,陽光和煦,暖風徐徐,舒服到令人隨時都想往路旁一停就這麼給他自在悠閑的小憩一下。
如果能夠帶著心愛的人遠離濕冷陰沉的台北到這里來小住幾天,感情一定會更甜蜜吧?
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齊競文把目光從玻璃窗外那片分不清是天空是海洋的湛藍色中收回。
「齊先生,音響都架設好了,你要不要來听一下、試一下音?」一個員工及時出現,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喔,我馬上過去。」這一移動,他才發現他的腳因為站太久而有點僵。他到底在這里站多久了?呵!他還感覺到右半邊的臉有點灼熱,他不會曬成陰陽臉吧?
走到晚上要表演的會場,幾個工作人員和樂手正在試音,齊競文忽然有種愧疚。他是來工作,不是來療情傷的,怎麼可以置這些工作伙伴于不顧?這是他的事業耶。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合擊,一臉振作的走上前去。「我們來對一下譜吧。」
「就等你呢。」一個拉小提琴的女孩對他甜甜笑著。
「那我們開始吧。」齊競文隨意靠在鋼琴旁邊發號施令。
一股清新悠揚的小提琴獨奏揭開了序幕,緊跟著是小提琴和鋼琴的協奏。隨著音韻的引領,齊競文的目光不意落在身旁的平台琴上──
「我會在小說里送你一部平台琴。」不久前有個天真可愛的女人這樣對他說。
「你還沒彈琴給我听,我怎麼會有靈感寫小說。」她還一臉怨懟的笑著抱怨。
「你什麼時候要彈鋼琴給我听?」
那雙充滿期待的眼楮彷佛就在眼前,齊競文的心又飛遠了,直到有只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他才重回現實世界。
「在發什麼呆?不會是因為太陶醉了吧?」鋼琴手取笑他。
「陶醉?你們這種打混模魚的音樂會讓我陶醉?」齊競文瞪大眼楮嚷。「你剛才走了幾個音你自己說!」他指著鋼琴手的鼻子問。
「我沒譜啊。這樣算很厲害了。」
「沒譜?為什麼沒譜?譜不是早就發給你們了?」
「我沒拿到呀……」
「沒拿到?怎麼可能?我早交代了,那個誰呢……」
……找人的、找樂譜的,現場又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