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爾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期待,解開她的披肩,細膩的吻經過她的鎖骨、頸項,在她柔女敕的唇上流連不去,「正好明晚就有聚會,今年由妖精主辦,女王說不定也會大駕光臨。你想來湊熱鬧嗎?」
明知故問!她渴望極了,知道他要她開口求他,卻難以啟齒。
「這個聚會相當于術師們的高級俱樂部,會員資格審查得很嚴,不過我是特級VIP,想帶誰去都行。」他性感地在她耳畔吹氣,「今晚陪我大戰三百回合,我就帶你去。」
她滿心期待像被澆下一盆冰水,咬牙道︰「縱欲過度會出人命的,你不知道嗎?」他體力好,可她只是普通人啊,哪禁得起夜夜狂歡?
「是嗎?我可沒听過哪個吸血鬼因此死在床上的。」他呵呵輕笑,抱著她起身
走到窗邊,坐上窗台,一伸手就能踫到外頭枝葉茂密的樹。「你知道一世樹靠什麼生存嗎?」
「淨化。」一世樹會吞食邪惡能量,妖魔從不敢靠近它,因而它所在之處永遠潔淨無垢,沒有一絲邪氣。從某方面來說,一世樹和從前的地靈扮演的是相似的角色。
「真是淨化嗎?我們看見的是樹吸收了污穢,一個老是把髒東西往肚子里吞的人,難道不會生病?」
她狐疑地看著他似笑非笑的俊顏,「你的意思是……」
他但笑不答,伸出雙臂抓住樹枝,「把手搭上來。」
她不明所以,仍是將手臂搭上他的,蔥女敕十指貼住他修長指掌,看著他抓緊樹枝,她感覺到他肌膚下的法力開始流出,自手臂、手腕至指尖,不斷注入樹枝。
她還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就見樹身發出淡淡光輝,依附在樹上的東西逐漸現形——自樹干岔枝處,無數縴細白絲蔓延纏繞,構成一個蛛網般緊緊依附的鐘形,幾道淺金色花蕊隨風輕顫,飄散出淡淡清香,宛如一位優雅美麗的女郎,慵懶地瞧著打擾她好眠的兩人。
姬心草驚喜地看著這巨大的絲狀花朵,「‘奇駝樓’之花!」奇駝樓,也就是妖精語的「一世樹」,她曾在書上看過關于花朵的描述,一眼就認了出來。「為什麼它會在這里?」
「因為這個世界夠髒,充滿人類的邪念,很適合它生存,妖精就把它送來,讓南宮璟照顧。」見她想踫觸花朵,他反手抓住了她,「別踫。」
「為什麼?」
他不松手,反問︰「你為什麼想踫它?」
「因為很難得看到啊。」
「也因為它很美,讓你著迷吧?滿肚子骯髒垃圾,外表還是這麼干淨漂亮,你不覺得不太對勁嗎?說它淨化當然是很動听的理想——一棵舍己為人的樹,看顧善良,鏟除邪惡,就像神一樣崇高聖潔。但真是這樣嗎?畢竟,有大魔王壓境,小妖魔哪里敢作怪?」
她怔了怔,這才懂了他的譬喻,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一世樹本身是個更可怕的妖魔?」
「也不盡然。我只是認為,絕對的善良是不可能的,萬物必定有兩面,善惡並存。聖人偶爾也會說個小謊;老是做骯髒事的人,也會有可取之處。」
她若有所悟,「那,你有什麼可取之處?」
「你這不是拐個彎罵我專干壞事嗎?」他笑了,就愛她這種快捷的反應,每每從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切入。「那依你觀察,我有什麼可取之處?哦,至少有一點我很有自信——床上功夫一流,沒錯吧?」
她已經對他的厚臉皮——免疫,不過還是賞了他一記白眼,「你這是男人自以為是的想法,以為伴侶看重的是性能力,其實在日常生活的相處里,溫柔、細膩、體貼的心思,才是最動人的。例如,你送我這件衣服,就比你在床上的表現更讓我心動——」她驀然住口。她說了心動嗎?她說了嗎?
「原來我這麼賣命地伺候大小姐你,還比不上一件衣服啊。」他听見了,卻聰明地假裝沒听見,故作傷感地嘆息,「那,要怎麼做才算是溫柔體貼?再多送你幾件衣服嗎?」
「這一招既然是我教給你的,對我使用就沒效果了。」她想不著痕跡地離開他的懷抱,他的手臂卻頑固地環在她腰間,親密地將她困住。她有些心慌,粉頰燥熱起來。
「你還真難討好啊。」他輕笑,單臂摟緊她,另一手抓緊樹枝,連著一把絲狀花瓣握住。
她察覺他又將大量法力注入花朵,皺眉提醒,「你最好松手,它會吸盡你的力量。」吸血鬼被視為最邪惡的生物,正是一世樹極佳的養料。
「只是供給它一小部分,加速它的變化。」他輕咬著她白皙的耳朵,「我會小心的。」
「隨你吧。」她听出他語調中隱隱的開懷,僵聲回應。
為了方才不經意出口的兩個字,他高興了,她卻心亂如麻,害怕深思自己說出那兩個字時,究竟在想些什麼……
忽然,樹上的絲狀花朵發出柔和瑩亮的光芒,淡金色花蕊抽長,紅黃兩色花粉飄敞開來,淡雅的花香隨之轉濃,薰人欲醉。
她訝然輕呼,一時忘了煩亂,著迷地仰望著漫天金黃與艷紅的粉霧,螓首自然地枕靠在他肩上。
「一世樹的花朵為雙性花,以自花授粉的方式繁衍,授粉時花粉隨風飛舞,傳播到花朵底部。」他解說著,凝視著她驚喜的容顏,「據說花粉中藏著一個極小的妖精,誰能找到她,誰就能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這她倒沒听說過,好奇地在花粉霧中尋找妖精的身影。「成為最幸福的人,是什麼意思?能得到什麼嗎?」
「誰知道呢?也許是可以親眼見到一世樹吧。」
「你不想要?」他似乎不感興趣。
「我還要什麼幸福?」他圈住她嬌軀,柔聲道︰「我有你了,不是嗎?」
她一怔,他溫柔的眼神落進她眼底,落入她心間,觸動了某個被壓抑的幽微角落。
她雙頰異樣地滾燙起來,下意識地後退逃避,卻更貼入他胸懷,他俊美的臉龐侵入她視線,遮去飛舞的繽紛色彩,微涼的唇落在她唇上。
理智在驅策她反抗,她的身體卻毫無反應,任由他分開她的唇,恣意需索她的甜蜜。
他攬緊她縴腰,修長指掌沿她腰側往上,包覆住她左方賁起的弧度,令她反射性地繃緊,但他沒有進一步放肆的舉動,僅以掌心貼住她紊亂的心跳,細膩地、不帶欲念地吻她。
他們做過許多比吻更親密的事,卻是這個簡單的吻令她輕顫起來,喚起某種似曾相識的情愫,令她身子燙熱。一瞬間,她起了逃避的念頭,不想再理會什麼責任、什麼宿仇,只想沉溺在他柔情似水的懷抱里……
「冷嗎?你在發抖。」他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她眼眸迷醉,如同他們每一回纏蜷過後般美麗,他動情地以指撫摩著她酡紅的嬌顏,啞聲道︰「你的表情,像在誘惑我抱你上床。」
他的話語喚回了她的理智,咬牙道︰「即使我們上過床,也不能改變什麼。」
她亟欲畫清界線的模樣惹惱了他。她明明與他同樣動了情,卻依舊頑固地拒絕他?
他殘酷地握緊她左邊胸房,勒索她慌亂的心跳,「真的不能改變什麼?或者你察覺到我對你的影響,你害怕了,于是自我催眠,假裝你毫不在意?」
「我難道說錯了?」被他一語戳中她最大的恐懼,她驚慌起來,口不擇言地反駁︰「身體的歡愉不過是生理反應,和哪個男人都能有,你憑什麼以為你和他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