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德手中的鬼工球應聲而碎,目光變得狠毒,他緊咬牙關︰「不是你‘風間門’所為嗎?」
左蒼南微微眯眼,看著萬德。
「怎麼,你忘了?」萬德目露凶光。
他也不知道武家是如何滅門的。這趟……走錯了嗎?左蒼南收回目光,他站起身。
「你要走?」萬德大驚,站起。
左蒼南眯著眼看向他,萬德頓感全身一寒︰「你……什麼時候殺掉奉天磊?」
「世上沒有奉天磊這個人。」他淺笑。
「什麼?」
「十年前,」他緩緩轉身,「你們不是殺了奉崇威一家嗎?」
萬德猛然跌坐在太師椅上,太陽穴急劇跳動。這個人……這個人……什麼都知……什麼都知道……
萬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漸握成拳,陰狠的目光移向白色的背影,左手揚起——
「你是殺不了我的。」左蒼南帶笑的語音飄來。
萬德提在半空的手停了停,隨即他下定決心,仍是朝左蒼南劈去。
眼前一花,待他看清,左蒼南已立于他身側,左手扼住他的脖子——他根本不知他是如何移動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
左蒼南微微一笑,手移開。
「你……」萬德喉間擠不出任何話語,這個「鬼影」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種境界……
「若是有人委托我殺你,」左蒼南走到他面前,陰冷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萬德的面具,「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語氣是輕柔帶笑的。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萬德心中陣陣發毛,從腳底竄起的涼氣讓他發抖。
左蒼南微微一笑,轉身,瞬間消失于大廳內。
萬德仍站在原地,冷汗仍冒個不停……
「鬼影」……鬼影……到底……意欲何為?
久久,他拖著遲緩的步伐朝內屋走去。
「二哥,」正躺于床上的人看到他,立即起身,「怎麼樣?」
萬德目光散亂地看向他,緩緩搖頭。
「他不接?」刀疤臉一陣慘白扭曲,「為什麼?我們……我們開的可是天價……」
「老七,」萬德疲憊地開口,「你確定那天的人——是奉天磊?」
刀疤臉上又是一陣扭曲︰「不會錯的!那只玉環,普天之下,除了……除了老大誰還會有第二只……那是奉天磊滿月時,他親手掛上去的……我如何會記錯?」
萬德疲憊地嘆口氣。
「二哥,你不知道,那小子的武功——我闖蕩江湖二十多年,從沒有人在兩百招之內勝過我,他居然三十招不到就……真可惜當年沒能殺死他。那日,幸虧我瞅準了他心神不寧時給他一劍,否則今日我早已是死尸一具了。」張順咬牙說道。
「除了‘風間門’,只怕是沒人殺得了他了。」萬德靠于椅背上。
「他……為何不接?」
萬德搖頭,聲音越顯疲憊與蒼老︰「他什麼都知道了。我改名換姓這麼多年,他知道;我們當年的事,他……也知道。」萬德嘆氣。
「你是說……」張順心里一陣發毛。
萬德看他,點頭。
「我先出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二哥……」
張順只得躺下,萬德出門靠在欄邊閉上眼。
一張如玉的容顏浮于腦中——
秋娘……
十二年的慘劇重新浮現于腦中……
在血流成河的武家,他抱著秋娘帶血的身軀,不管他怎麼叫、怎麼喊,她都不曾再睜開眼。
十二年的怨恨哪……
一直認為凶手除了「風間門」的「鬼影」,一定還另有其人。因為「風間門」不殺女人和小孩,那——秋娘到底為何人所殺……
「秋娘……我為你痛苦了一輩子啊……」
她是武明的妻子啊——連死都同武明死在一起……
秋娘……
自揚日受傷回「風間門」後,揚月便整日朝他所住的庭院跑。
「小月,你最近不用采藥草了嗎?」揚日揭開藥碗,撲鼻的香味傳來。
「過幾日再配也一樣嘛!」她笑著坐到揚日身邊,「快喝,剛炖好的,我一大早就起來給你熬湯了。」
「小心讓大哥知道你這幾日偷懶。」揚日捏捏她的鼻頭。
「不會的,大哥近來好像很忙。」她眨眨眼,「而且我也不是偷懶,我是在照顧你嘛。」
「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大哥給我吃過藥了,體內的毒基本上已經清除,你不要擔心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待會兒再說,先把湯喝了。」她笑彎了腰,顯然沒把他的話听進去。
「小月。」揚日無奈地看著她,眼中淨是寵溺的笑意。
「快喝呀!」揚月催促著他,「這湯不能熬第二次的。」
咽下一口湯,揚日說道︰「這幾日,你一直沒見到大哥嗎?」
「嗯。」揚月點頭,算起來也有五日了,大哥似乎挺忙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竹園看看?」
「又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去竹園干什麼?」揚月笑,拿著茶杯把玩。
「沒什麼事,過去看看也好。」揚日朝她眨眨眼。
「看什麼?」
「你怎麼這麼遲鈍?」揚日敲敲她的頭。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遲鈍?」揚月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你今天好嗦呀,快把湯喝了,不然以後我不給你炖了。」
揚日暗自嘆口氣,傻小月呀……什麼時候她才會開竅?
門忽然開了。
「你果然在這里。」祁永川走入屋內。
「怎麼了?」揚月看向他。
「大哥找你呢。丫頭,這幾天偷懶了吧。」祁永川坐在凳子上,聞到了香味,「好香啊,阿日,喝什麼呢?」
揚月遞給永川一杯茶︰「不準和阿日搶啊,我以後熬給你喝便是了。」
永川笑,接過茶杯。
「快走吧。」揚日站起身,將揚月推到門外。
「阿日……」揚月怪叫,「你今天怎麼啦?」
「快走,快走,大哥找你呢。」揚日笑。
「喂……」
「快去吧,不要亂說話。」
揚月瞄了瞄他,朝竹園方向走去。
揚日轉身,對上了永川飽含興趣的雙眼。
「干什麼那種表情?」揚日笑。
「你不擔心你的寶貝小月了?」永川笑看著他。
「有什麼好擔心的,大哥又不會把小月吃了。」事實上,有時候,他還真希望大哥把小月「吃」了。「這不是你的作風吧,阿日。」「風間門」里誰不知道,每次揚月被大哥叫去,揚日比揚月這個當事人更緊張。
「少說這些了,永川。你早看出來了,是不是?」
「什麼?」永川笑得無辜。
「不要裝蒜了。」揚日喝了口湯,「大哥和小月。」
永川聞言,大笑起來︰「你終于發現了。」
揚日笑︰「說實話,知道這件事以前,我一直擔心小月的將來。」
永川看著他。
揚日繼續說道︰「我不放心將小月隨隨便便托付給別人。」
「若沒有大哥,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也許我會娶她——只要小月願意。」揚日的目光異常柔和。
「阿日,」永川看著他,「你確定……你沒有愛上小月?」
「什麼話。」揚日笑。對于揚月,他只是十分單純地想照顧她,保護她而已,揚月就像是他的妹妹,「或許以前我真有個妹妹也說不定。」他輕笑。
永川不再開口。這樣的感情——是他永遠不能理解的。
「大哥。」揚月立于園中,看向左蒼南。現在她發現,才五天不見,她竟是……有些想他的。
「你這幾日配藥了嗎?」他抬頭看她,不帶任何表情。
「對不起。」她低下頭,早就作好準備了,但大哥應該不會怎樣說她才對,她……也沒閑著呀,阿日的病好得這麼快,有一半是她的功勞呢。
「可否告訴我,你在忙什麼?」他的語氣變得有些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