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下午,他與她選修的課目、會餐的地址、休息的場合,統統一樣,連上個廁所都能狹路相逢。越是不想踫面的兩個人越是有無數種巧合踫到一起,她選擇了繼續逃避,當他是空氣,視而不見。
這讓他很不爽,憋火憋得都快炸了,偏偏有個不識趣的家伙在下課鈴聲響起、下午的課程結束的時候,還火燒火燎地沖到他面前,一開口就觸人霉頭︰「單學長,完蛋了!」
「放、屁!」單艋火冒三丈,一磚頭(課本)砸到那家伙腦瓜子上,看他還開不開竅!
冒冒失失闖進來的那個家伙抱著腦袋,眼淚汪汪地瞅著他,小樣兒惹人憐。他記起來了,這家伙不就是那天在櫻花樹下沖她告白的koala男孩嗎?
「你小子吃豹子膽了?敢跑到我面前來詛咒,欠扁!」
心情不爽到極點的狼小子「格格」地壓著手指關節,準備把送上門來的人肉沙包狠狠修理一頓。
Koala男孩可憐巴巴地抱著門框,一副哭腔,「我、我是來告訴學長,雪學姐被一幫流氓堵在校門外的小樹林里,請學長快點去救她!」
單艋擰緊了眉頭,哼哧一聲︰「干我屁事?要救你去救,少在我面前提那個不上道的女人!」
Koala男孩困惑地眨眨眼,「可、可是大伙兒都說你是雪學姐的騎士……」
「放屁!」把個「屁」字噴在學弟臉上,單艋一臉猙獰,連食人獸的獠牙都給亮了出來,「再讓我听到這種混賬加三級的謠言,信不信我把你整個剁了煮來吃!」
Koala男孩嚇得蜷縮成一個球,聲音也抖個不停︰「可、可是雪、雪學姐現在很、很危險……」
「少?嗦!」
一腳踹開擋在教室門口發抖的「吉祥物」,單艋把背包往左肩一甩,揚長而去。
Koala男孩急得六神無主,坐到地上「哇」一聲哭得那叫一個慘烈。
「喂,樹袋熊!要哭上幼兒園哭去,別杵在這里發大水。」
刻薄損人的話語里隱含笑意,穿過淚水,koala男孩看到一個斜靠著門框的頹廢小子,正痞痞地沖著他笑,「那小子就是一副樣,死鴨子嘴硬!別擔心,那女孩會沒事的。」
玄遠的確勾到好友肚子里的蛔蟲了,瞧瞧——
單艋挎著背包,一出校門,就晃悠到那片小樹林里去,遠遠地瞅見三五個奇裝異服的流氓小子正把雪小禪圍堵在一棵香樟樹下,要挾恫嚇。
「小妞長得蠻標致的,膽子也不小,敢來搶我們大姐頭的男朋友,是不是活膩了?」
看看那幾個面目可憎的流氓小子,雪小禪面帶微笑,泰然無懼,「大姐頭?是那只橫著爬的大閘蟹?還有蝦兵蟹將來逞威風?那就煩勞你們去轉告她,單學長是我喜歡的人,有能耐自己來搶回去!」
她是打心底里厭惡這些不學無術、欺軟怕硬的流氓混混,才不願向這些人渣低頭!
一听她答的話,單艋就知道事態不妙了。任性妄為的大小姐,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里硬著骨頭死撐,明擺著要吃眼前虧!
這不,被她惹毛了的幾個小流氓立刻凶相畢露,彈簧刀都給亮出來了,眼看一張花容月貌就要摧殘于刀鋒下,樹林里猛然一記狼嗥,震天價響!
傳說中的狼人現身,目泛凶殘的綠光,步步逼近!
沒等亮出刀子的流氓頭頭從震愣中緩過神來,腦門子就遭了暗器突襲——擱滿「磚頭」的一只背包橫空飛來,「砰」一下砸在那顆大腦門上,流氓頭頭腦袋「嗡」一聲,眼前仿佛有三只烏鴉在拍翅跳舞,天旋地轉,大腦門「咚」地栽地上了。
趁其余幾個小混混被突發狀況唬懵了的空隙,單艋沖上前來,左勾拳、右擺拳,再飛起連環腳猛踢,酷勁兒十足的西洋搏擊術只耍個三五招,三個外強中干的流氓小子全趴地上求女乃女乃告爺爺了。只剩一個燙著爆炸頭的小混混站在那里兩腳直打擺子,看同伴們全栽了,他一驚一急,鋌而走險,一把勒住雪小禪的脖子,惡向膽邊生,「不要過來,不然我揍這娘們!」
咬人的狗不叫,看那小混混裝腔作勢在那里狂吠,單艋照樣兒步步逼近,攏拳在鼻前吸吸氣,要笑不笑的,「你揍這娘們干我屁事?我就是拳頭癢想找幾個沙包磨磨拳眼,你給我站穩了,別躲娘們背後擺孬!」
「你、你再往前走,我、我真的要揍她了!」
逼上梁山的小混混胳膊一使勁,勒得雪小禪臉色發青,但她既不尖叫也不呼救,只是默默凝望著單艋。
兩個人的視線在這關鍵時刻終于踫觸到一起!單艋眯了眯眼,攏在鼻前的拳頭微松,大拇指貼著那枚鑽石鼻釘把鼻翼往左邊摁了摁,一個危險的信號隔空傳遞!
雪小禪眼波微動,突然抬腳往小混混的腳背上狠狠一踩,趁對方吃痛微松胳膊時,她快速往左邊偏一下臉,一道凌厲的勁風從右耳邊險險擦過,單艋適時飛出一腳,勒她脖子的「爆炸頭」被踹得飛出老遠,龍蝦似的蜷在地上了。
嚇破膽的小流氓落荒而逃。
危機解除!
雪小禪臉上還沒恢復血色,月兌力地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嚇到了吧?」單艋哼笑,把手伸了過去,「快站起來。」
雪小禪怔怔地看著「他」,一張酷勁逼人的臉,汗濕的幾縷金發凌亂地黏在額頭,狼一樣的眼神,唇邊噙的幽冷笑意,還有剛才顯露的剛猛凌厲的身手,她幾乎懷疑昨天所看到的女兒身的學長只是一場荒唐的夢,眼前的他,宛如拯救女神的騎士,魄力十足!
當騎士把手伸向她時,她心里撲撲跳蕩著快樂,少女芳心再一次地丟盔棄甲,徹底淪陷!就當這是宿命的糾纏吧,哪怕學長真的是女兒身,她也不願再逃避了!
「學長,」她握住黑騎士的手,牢牢握住,眼中又煥發光彩,「我們做朋友好嗎?」
朋友?單艋不做聲地瞅著她,拗不過她懇切而友善的目光,他遲疑了一下,「只是朋友?」
「對!只是朋友。」
「朋友」這個詞匯讓人感覺很舒服,沒有太多的想法,單純的友誼反而讓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握手一笑。
「既然是朋友了,那麼,我們應該相互幫助,對不對?」黑天鵝優雅地點起一只腳,展開黑色羽毛,「我的腳腕剛剛又扭傷了,很痛耶!你背我到你家中坐坐好嗎?」
單艋瞪著她,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大小姐,你想到我家圖謀不軌嗎?」
雪小禪掩唇呵呵地笑,「學長的表情好像下山化齋的那個小和尚,怕自己被山下的老虎吃掉,你就一個人躲在廟里好了。我讓柳蘇背我到他家中坐坐去,想必他會非常樂意!」慧黠如她,怎會看不出學長對會長有種抵觸情緒,正好被她巧妙利用。
單艋哼了一聲,轉身背對著她。
雪小禪笑意盈眸,偎過身去,雙手圈摟在學長脖子上,貼靠得親密無隙。
單艋依然板著一張酷酷的臉,背起她大步穿出樹林,「我可不會帶女孩子回家,很煩人的!先送你去醫務室吧。」
她呵呵一笑,不語,把臉貼向他耳邊,輕輕哼唱︰
朋友是春天的雨/當你傷心時為你落淚/朋友是夏天的風/當你酷熱時給你清涼/朋友是秋天的菊/在你孤獨時為你開放/朋友是冬天的火/當你寒冷時給你溫暖……
天使般動听的歌聲一直回蕩在耳畔,等到他從歌聲中驀然回神,已然背著她走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