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膽,怎麼可以這樣抱著你的嫂子呢?」她故意瞪大了眼楮和他對視。
「我告訴你,你這個笨蛋,你要是再不醒來,我還會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呢。」
他明明差點哭了出來,卻依舊是一副凶巴巴的臉孔。
她賭氣,「你敢。」
「看我敢不敢!」他駁回去。「你騙了我這麼久,騙了我那麼多事情,我要做什麼都是合情合理的報復。魏煙,你說對不對?」
「我騙你什麼了?你猜不出來只能說你眼力差、人笨罷了,還怨我。還想報復昵,你作夢!」雖然吸氣的時候覺得很痛,吐氣的時候又非常的累,可是看到了顧炎,就覺得自己不再孤單,竟然什麼也不怕了。
有他在,有他陪著,就是在地獄也沒有關系。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你?難道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她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他,她其實只是一個被奪了名號的虛名公主?若是真的說了,按照當時的景況,他定然不會答應要她的,他要一個真正的公主,一個能令北印人大聲嘲笑南安無能的證明。而她,還沒有那樣的資格,他從來不需要一個對南安不重要、對北印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你不是公主嗎?」
「誰說公主就一定要住在深宮內苑呀?」
他深思,探究地打量著她,終于還是放棄了。這不是別人,她始終是那個狡猾的小女人。
看著他懊惱萬分的表情,她好想笑,可是胸口卻痛得笑不起來。
彼炎趕緊再次用右手護住了她的心脈。「芾兒,你到底怎麼了?」
「進來的時候撞進了氣流里面,不容易才掙月兌出來,可卻還是受了傷,顧炎,我很痛。」
她難得柔順,把頭枕著他的手掌。
「你要我做什麼呢?」他對她千依百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把它摘給你的。」
「我要那東西干什麼?」不能吃、不能用!她絲毫不領他的情,「要是你真的對我好,就給我唱歌吧,唱我喜歡的歌。」
「你喜歡什麼歌?」
「你不是自認為聰明嗎?既然聰明就應該無所不知呀。」
彼炎無奈于她的刁鑽,可還是听她的話乖乖唱了,唱的是她心里最愛的歌,「悠悠青山,桃花洗劍……」
突然之間,淚水迷蒙了她的眼。
突然之間,心里全部被這個男人所佔據。
她還能想什麼,還能求什麼,這輩子恐怕再也不會遇到另一個讓她如此心動的男人了,不一定會說好听的話,不一定發著美麗的誓言,只需要這樣,把心坦白給她,懂得她的心思,即使是不同的靈魂也可以相愛。
已經夠了、已經夠了!她不會再奢求更多的愛情了。
看她臉色發白,不停地喘著氣,他焦急地叫她休息。
她卻調皮地永遠不讓他放心。「好端端的偏偏唱這個,難道我的小叔也是女子不成?」
「芾兒!」他怒吼。
「壞脾氣的男人,顧放竟然還說你是每一個北印泵娘心中的偶像,看來真真瞎了眼楮。」終于不支,她再次倒了下去。
天還是昏的,遠處騰起的氣流形成一道可怕的屏障,擋住了他們的路,眼前可以看見的是一片黃沙,沒有邊際,讓里面的人難以預見活下去的希望。
他如何才能讓她活下去呀?
不信佛的他,第一次有了要祈求天上神明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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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時間也一樣在黃沙滾滾中流逝。
偶爾若是風勢小一點,他們也可以同外面的人一樣,抬頭便可看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若是風大了,那麼周圍就會成了黑漆漆一片,雖然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五丈開外絕對是看不見的。
秦芾曾斷斷續續醒來過,只是每一次的蘇醒都很短暫,長的不過一兩個時辰,短的大概只能看上一眼,而且即便是醒來了,她的思維也非常混亂,常常嘟嘟嚷嚷,雙手不停地舞動,他根本就不解其意。
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她的求生意志還很強,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放棄。
彼炎一直把她抱在懷中,就像是怕一旦放開,就再也找不到她。
如果沒有她,或者她不是傷得如此重,他一定馬上走,雖然擋在面前的氣流很大、很厲害,但他確信自己過得了。可是,秦芾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這樣脆弱昏迷不醒的人兒,恐怕再也禁不起那樣無情的折騰了。
這里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不要說療傷的藥物,就是維持生機的東西也是沒有的,如果秦芾一直不能稍稍清醒的話,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
這些天,滿腦子裝的只有秦芾,關于北印皇位與奪取南安這些多年的心願都沒有想過,一次也沒有,他甚至開始對這次的遠征產生極大的反彈情緒,如果沒有來的話,他的芾兒還在皇子府過著快樂安逸的生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瀕臨死亡。
在第五個看得見月亮的晚上,秦芾因為嚴重缺水發起高燒,瘋言瘋語的狀況也更加嚴重,她的臉燒得通紅,嘴唇裂了開來。
她的生命就好像到了一個生死的門檻,這邊是生存,而那邊則是死亡。當她痛苦得難以支撐的時候,就會牢牢捉住彼炎的手,以此求得力旦。
彼炎安慰她,說無數的話,唱她喜歡的歌,就是不讓她輕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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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頭像是火在燒一樣,連同著靈魂一起燃燒。
很口渴,口中干澀不已,就是口水也不再有了。
秦芾難受地輾轉著,啞著喉嚨沒有意識的喊叫,「水……我要水……」
當然,這樣做並不是真的希望什麼,只是想要達到一種望梅止渴的目的。
可是沒想到真的得到了回應,她感到唇邊開始一點一點濕潤起來,那是水的氣息,絕對不會錯的,難道這也是夢不成?若真是這樣,就算睡多久也是可以的。
她開始不停地吮吸,大口大口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有了一點點滿意的跡象,一直鎖著的眉頭也終于展開了。
彼炎的左手就放在秦芾的嘴邊,手腕上還有剛剛用利刃割開的口子,而他的右手一直貼著她的胸口,縱然功力已經快要無法持續也一樣不曾間斷。看她舒展開眉頭,顧炎喜悅了起來,從來沒有過的歡欣,這樣的表情,是滿足,也是幸福,恐怕此刻就是要他拿生命來換秦芾的性命,他也是肯的。
她笑著。
而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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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說過,這個世間到處都充滿奇跡,只要等待,總有一天奇跡會來臨。娘親是一個過于天真而固執的女子,所以不論是怎樣的命運,她都甘之如飴。
總覺得,對于這樣一個盼著奇跡的人,上天直的虧待了她。
娘親死的那年,爹爹和她就日日夜夜守著她,照顧著她,在心里求遍了天上所有的神仙,可還是沒能留下娘親的命。
生命可會有奇跡?
雖然不曾放棄,也不甘心隨波逐流,可是娘親的經歷,以及後來顛沛流離、無所歸依的生活,都讓她不得不想,所謂的奇跡到底在哪里?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帶來奇跡?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才可以換來奇跡?
當再一次從以後永遠也不會了斷的惡夢中睜開眼楮醒來,看見顧炎深情的凝望時,她終于不再懷疑,原來顧炎可以帶來奇跡,原來愛可以換來奇跡。